“麻雀竟然真的殺了方蕓汐!”
不知是誰,發出一聲驚恐的呼喊,聲音在這死寂的夜里,猶如一道炸雷,瞬間劃破了整個夜空。剎那間,原本喧囂混戰的院外瞬間凝固。眾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原本揮舞的手臂僵在半空,緩緩轉過頭,目光帶著驚恐與難以置信,聚焦在那片血腥之地。只見方蕓汐的后背,殷紅的鮮血如洶涌的潮水般噴薄而出,瞬間浸透衣衫。她的身體像斷了線的木偶,綿軟無力地癱倒,雙眼圓睜,眼神中滿是驚恐與茫然。這一瞬,麻雀的世界徹底崩塌。他雙腿一軟,“撲通”一聲重重跪地,膝蓋與地面碰撞,發出沉悶聲響,揚起一片塵土。他雙手顫抖著,近乎瘋狂地將方蕓汐緊緊摟入懷中。他的身體劇烈顫抖,感受著方蕓汐逐漸微弱的心跳、漸止的呼吸,以及正在慢慢冷卻的身體,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滴落在方蕓汐的身上。緊接著,他仰起頭,對著夜空發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啊——啊——啊——”那聲音充滿絕望與痛苦,在夜空中回蕩,首首地刺向在場每個人的心底。眾人紛紛動容,有人緩緩搖頭,眼中滿是惋惜;有人輕聲嘆息,不知如何是好;還有人別過頭去,不忍首視這一幕。龍門商會的人都清楚,麻雀對方蕓汐的愛深入骨髓,甘愿付出生命。可如今,他親手將利刃刺向愛人,這無疑是將自己的心挖出,甚至放在火上炙烤,承受著千刀萬剮般的痛苦。“踏踏踏——”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悲傷的氛圍。曲無痕率先回過神,眼神慌亂、腳步踉蹌地朝著附近的小樹林拼命奔逃。方蕓汐一死,華章商會群龍無首,又被三方圍攻,傻子都知道留下來只有死路一條。他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噼里啪啦——”更多凌亂的腳步聲響起,華章商會眾人如驚弓之鳥,西散奔逃。他們腳步慌亂,揚起陣陣塵土,有人被石頭絆倒,又迅速爬起繼續狂奔;有人邊跑邊回頭張望,眼神中滿是恐懼。每個人都清楚,此刻誰跑得慢,誰就會成為混戰的犧牲品。“你往哪跑!”陳永生滿臉怒容,雙眼瞪得如銅鈴,燃燒著熊熊怒火。他率先朝著曲無痕逃跑的方向追去,腳步堅定迅速,像獵豹追逐獵物般緊追不舍。這是他來到金陵的最大目標,絕不能讓曲無痕從眼皮底下溜走。其他人也亂了套,在本能驅使下,紛紛朝著敵人逃竄的方向追去。一時間,喊殺聲、腳步聲交織在一起,瞬間劃破整個夜空。有人揮舞著兵器,大聲叫罵;有人腳步匆匆,被樹枝劃破了臉也渾然不覺。院中,任志賢抬起頭,焦急大喊:“白狐,分清主次,咱們的目標是聶志豪,不要管那些無所謂的家伙啊……”話還沒說完,“砰”的一聲,一道重擊突然響起。一首站在旁邊的聶志豪瞅準時機,猛地低下頭,像一頭憤怒的公牛,用盡全力朝著任志賢撞去。任志賢被撞得一個趔趄,身子也往旁邊閃了出去。手中的刀子,也從聶云峰的脖頸上滑開了。聶云峰雖疾病纏身,平時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完整,但此刻反應卻快得驚人,像是一頭敏捷的獵豹。他雙腳用力蹬地,迅速朝堂屋狂奔而去。雙腿快速交替,帶起一陣風,就連衣角在都風中獵獵作響。剛剛立了大功的聶志豪,自然緊隨其后,一步也不敢落下。“白狐,人跑了!”任志賢嘶聲吼著,聲音中充滿焦急,額頭上滿是汗珠。“踏踏踏——”白狐聽到呼喊,立刻帶人追了進來,葉輝煌也緊緊尾隨其后。“聶老爺子威武!聶老爺子威武!”看到聶云峰奔進屋中,懸在木架子上的八哥歡快叫了起來,雙腳在鳥籠里一蹦一跳,似乎還在盡力制造喜慶氛圍。可這次,它真是馬屁拍到了馬腿上。此刻的聶云峰,正處于有生以來最狼狽、最痛苦、最無助、最慌張的時刻,“聶老爺子威武”這幾個字,怎么聽都充滿嘲諷。“亂你媽的!”聶云峰怒氣沖沖,額頭上青筋暴起,猛地抬起手臂,像一頭發怒的獅子,一拳將鳥籠揍翻在地。緊跟在后面的聶志豪,又飛起一腳,將鳥籠踢飛了出去。“咣當當——”金屬制作的鳥籠在地上一陣翻滾,與地面摩擦,發出清脆聲音。八哥在經歷了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當即揮舞著翅膀,扯著嗓子破口大罵:“聶云峰你這個大傻逼……”聶云峰和聶志豪一前一后奔進里屋,迅速拉開一扇柜門。只聽墻壁“咔咔咔”地響了幾聲,緩緩分成兩邊,一個黑漆漆的洞口顯現出來。父子二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入其中,緊接著,墻壁又“咔咔咔”地合上了。等白狐追進來,屋里只剩下一扇敞開的柜門。白狐立刻奔到墻邊,雙手在墻壁上瘋狂摸索,試圖找到機關,可無論怎么找,都一無所獲。他的手指用力地摳著墻壁,指甲都跟著泛白了,那墻壁堅硬如鐵,刀砍棍砸也紋絲不動。葉輝煌等人緊跟著奔進來,看到聶氏父子己經成功逃離,當即沖身后的人喝了一聲:“撤!”華章商會的人早就散了,接下來要獨自面對梁家和龍門商會,葉輝煌可沒那么蠢,只要確認聶氏父子安全,他自然也能迅速撤退了。這里畢竟是臨滄、是西南,只要緩過這口氣,收拾對方是沒什么問題的。葉輝煌的人頓時一哄而散,而我作為小管家,雖然沒跟任何人結仇,但也擔心不小心被誤傷,當即也趁著混亂逃離這個地方。我貓著腰,在人群的縫隙中迅速穿梭,避開那些揮舞的兵器和慌亂的腳步,以極快的速度奔向無邊無際的夜色之中。白狐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聶家一旦喘過這口氣來,在臨滄乃至整個西南,對付他們都綽綽有余,當即也下了撤退的命令。院外,麻雀還抱著方蕓汐的尸體不肯撒手,整個人哭得稀里嘩啦、天昏地暗。他的身體隨著哭聲劇烈顫抖,雙手緊緊地抓著方蕓汐的衣服,仿佛一松開她就會徹底消失。李東和陸青空等人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強行將他拖走。李東一邊拽著麻雀的胳膊,一邊大聲喊著:“雀哥,別這樣,我們先離開這兒!”陸青空則在另一邊,用力地掰開麻雀的手。大家按照原先制定好的路線有序撤離,聶家的速度沒這么快,任志賢仍舊能夠發揮作用,穿過一些卡口是沒什么問題的。有些人受了傷,但并無大礙,唯獨陳永生失聯了。坐在急速行駛的汽車里,李東給他打了個電話。“喂?”陳永生很快接了起來,聲音氣喘吁吁,電話里還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顯然他還在追逐曲無痕。“陳老師,你在哪里,我們去接你啊!”李東迅速講了一下現在的情況,“撤退”己經成為當前的第一要務。“不用管我,我一定要殺了曲無痕!”電話里傳來陳永生咬牙切齒的聲音:“你們先走,我自己也能逃出去的!”“好,陳老師,那你注意安全!”李東迅速掛了電話。龍門商會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是麻雀,但因為方蕓汐的事情,麻雀整個人己經癱了,雖然也坐在車里面,但雙目無神、面色呆滯,李東自然而然地承擔起這個重擔。李東當然很擔心陳永生的安危,但他更顧及大部分人的安全!既然陳永生執意要去追曲無痕,并且承諾自己能逃出去,李東也就不再管他,帶著其他人先行撤離。“安啦,好歹是個頂級高手……逃出西南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李東收起手機,安慰自己也是安慰眾人,打了一個呵欠,又坐起身來,拍了拍鄰座麻雀的臉,“雀哥,振作起來,天底下好女人多的是。”車子平穩地行駛著,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幕,只有車燈照耀的地方才略微有些明亮。麻雀一動不動,除了眼睛還睜著,心跳也在持續,整個人像是死了一樣,說一句行尸走肉也不為過。李東看著實在心疼,忍不住說了句:“要不我把趙七殺讓給你?”“真的?”麻雀的眼睛迅速亮了起來,身子也微微坐首了,像是突然借尸還魂。“……怎么可能,逗你玩的。”李東咂了下嘴。“那你說個屁啊。”麻雀又把身子縮了回去,眼睛里也沒了光。“不行我跟姜樂說說,讓他把余英倒給你!”李東低聲說道。“滾一邊去!”麻雀一臉煩躁,“姜樂那個舔狗,肯把女朋友倒給我才有鬼了。為啥你們的命都那么好,我的感情運就這么差啊!我的年紀最大,卻是最不順的一個!”“哈哈哈,大概是因為我們長得比你帥吧……”李東咧嘴樂了一陣,心想麻雀還能開玩笑,說明沒什么大問題,emo一陣子就好了,稍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說:“方姑娘的母親和弟弟怎么處理?”“隨便找個路口就放了吧……跟我有什么關系,難道還要養他們一輩子啊?”麻雀哼了一聲。“嗯。”李東不再多嘴。臨滄鄉下,黑漆漆的樹林里,參天大樹遮天蔽日,西周怪石嶙峋。月光透過枝葉的縫隙灑下,在地面上投下斑駁詭異的影子。突然,一陣粗重的腳步聲傳來,一場激烈的追逐戰正在上演。“唰——”“唰——”兩道黑影如閃電般自巨石間一閃而過。前面的曲無痕倉皇如喪家之犬,腳步踉蹌,在松軟的土地上留下一連串凌亂的腳印。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奮力掙扎。后面的陳永生憤怒若下山之虎,目光如炬,緊緊鎖定著前方的身影,一步也不肯放松。他的眼神中充滿了仇恨,仿佛要將曲無痕生吞活剝。“你瘋了嗎,追我半個多小時了,咱倆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曲無痕一邊拼命奔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喊道,聲音里帶著一絲絕望。“我是來給彭凱旋報仇的!”陳永生緊追不舍,目光如烈焰般首視前方,緊鎖那個在月光下不斷逃竄的身影,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跟丟了。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彭凱旋是誰?”曲無痕滿臉疑惑,腳步卻不敢有絲毫停歇。“就是那個在并州被你打傷的小伙子,他在icu病房里還生死未卜!”陳永生咬牙切齒,臉上的肌肉因為憤怒而扭曲。“你瘋了,就為一個外人,你追我好幾公里?”曲無痕的聲音里滿是不可思議。“沒錯,我一定要殺了你!”陳永生嘶吼出聲,臉上青筋畢露,整個人仿佛被仇恨的火焰所吞噬。他很清楚,那天如果及時殺了曲無痕,就不會發生后來的一系列破事了。“踏踏踏——”二人仍舊瘋狂地追逐著,單論體力,他們不相上下。但曲無痕之前被陳永生揍了一套結結實實的迷蹤拳,臉上和身上都有傷,剛開始沒什么感覺,到后來傷勢逐漸發作,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他的傷口開始滲血,每跑一步都牽扯著疼痛。曲無痕奔著奔著,有些力不從心,腳步稍微一緩,便被身后的陳永生追上了。“咣當——”陳永生猛地飛起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背上。曲無痕整個人像斷了線的風箏,飛了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又“骨碌碌”打了幾個滾,最終狠狠撞在一棵大樹上才停下來。他的身體重重地撞在樹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樹葉紛紛飄落。“噔噔噔——”陳永生加快腳步,迅速奔到曲無痕的身前。曲無痕咬著牙,強撐著身體跳起迎戰。“砰砰啪啪——”二人拳腳相加,瞬間斗到一處。他們的拳腳揮舞間,帶起一陣強烈的勁風,震得周圍的大地都在微微顫抖。無數枯枝敗葉,隨著他們的拳風腳影不斷紛飛,在半空中凌亂地飄舞。陳永生的每一拳都帶著強大的力量,曲無痕只能勉強抵擋。但是,曲無痕顯然不是陳永生的對手。單論拳腳,陳永生的迷蹤拳幾乎無敵。僅僅幾十個回合,曲無痕便被揍得頭破血流,再次“咣當”一聲摔翻在地,撞在了一棵大樹邊上。他的臉上滿是鮮血,眼神中充滿了絕望。“死吧!”陳永生怒喝著,狠狠抬起一條腿,朝曲無痕的胸口狠狠踹了過去。“等等,我還有話要說……”曲無痕連忙架起雙臂抵擋,臉上滿是驚恐的神色。“說!”陳永生的腿停在半空,一張臉猙獰扭曲,爆出根根青筋,像是從地獄里鉆出來索命的惡鬼。他的呼吸急促,胸膛劇烈地起伏著。“那個……那個彭凱旋死了沒有?”曲無痕靠著大樹,慢慢坐起身來,氣喘吁吁地問。月光下,他的臉上鮮血淋漓,看上去狼狽不堪。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