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關?!”我驚詫地叫出聲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人。
沒錯,我終于想起來了,這是“省城掮客”老關的聲音,就是徐天翔給我留下的那個非物質文化遺產。
因為之前只通過電話,但是沒見過面,所以聲音還算熟悉,卻又不知道對方長什么樣子。
直到面對面的說了句話,我才確定對方的身份,因此喊出名字。
老關更是無比詫異,舉著茶杯的手都頓住了:“你是……”
我剛想要開口,突然想起這里隔音很差,自己身份又是萬萬不能透露的,隨即用眼神示意老關換個地方說話。
老關看懂了,當即起身走過來,又拎著我走出門去,沿著走廊行了二三十米,才將我丟到另一個屋子里。
“你到底是誰,怎么知道我姓什么?”老關低下頭來,再次問道。
我卻仍不放心,又看了看左右,仔細聽著附近的動靜。接下來的話語事關重大,絕不能讓別人聽到了。
老關說道:“放心吧,沒人聽到我們說話。”
如此,我才開口,并且換回自己的聲音:“是我,宋漁!”
之所以敢在他的面前暴露身份,原因主要有二:第一,屠龍會和龍門商是敵對關系,沒有出賣我的必要,于他來說沒有意義;第二,好歹是徐天翔留給我的非物質文化遺產,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雖然老關非常愛錢,但是人又極其靠譜,我們合作過不止一次了。
“宋漁?!”老關震驚地看著我:“不可能啊,宋家二公子不長這樣!”
“我易了容!”我直不諱地道:“偽裝成錦繡區的江城,就是為了接近霍獨步、傅秋風!天脊集團現在的那個董事長是假的,是我兄弟裝的。”
老關愣了半晌,先是捏了捏我的臉,又問了我幾個問題,涉及到我倆之前通過的電話內容,終于確定了我的身份后才哈哈笑道:“可以啊宋二公子,竟然整了這么一出……太秀了,偷梁換柱、瞞天過海啊!”
老關一邊說,一邊把我身上的繩子解開:“膽子夠大的啊,為了奪回自家財產也是拼了!”
看到老關還挺客氣,我也松了口氣:“別叫宋二公子,叫我宋漁就行!還有,屠龍會竟然是你創辦的……我也沒有想到!”
老關卻搖搖頭:“我哪有這本事,當然上面還有人啦……我就是個跑腿的。”
“原來你還不是幕后的大當家啊。”我更加意外了。
“當然不是,這么大的組織,哪里是我一手能操辦的……”老關頓了頓,又說道:“雖然龍門商會是你家的,但別以為屠龍會是針對你的……實際上我們是無差別攻擊,無論龍門商會現在被誰把控,我們都想從中摳出一口飯來……將來就是你掌權了,我們也不會改變策略的,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
“拉倒吧,現在的龍門商會跟我有一毛錢關系嗎?”我聳聳肩。
“嘿嘿,有沒有關系,也改變不了你是股東的事實……現在是鬧了些內訌,但總有解決的一天嘛,到時候咱們說不定是對手嘍!”老關笑瞇瞇道。
“……謝謝你這么看得起我,希望我也早點奪回龍門商會的控制權吧。”我轉移了話題,“所以,你大名叫關青啊?”
“關少青。”老關糾正了一個字,“既然你不是真的江城,那我就不對付你啦!也就是你,否則龍門商會的人,我是一個都不想放過啊……”
我嘴一咧,剛想說聲謝謝,突然覺得不太對勁,徐天翔是龍門集團的人,遇到問題卻找屠龍會,這……
“因為我們比龍門商會要價便宜。”顯然知道我在想什么,關少青聳了聳肩,“放心,他不是屠龍會的人。”
“他被抓了。”我說。
“不是因為我們……據我所知,是因為龍門商會的內斗。你想救他的話,還是要奪回龍門商會的控制權。”
我點點頭,肯定是要救的,徐天翔以前沒少幫我。
他頓了頓,又說:“這樣,再送你個禮物,隨后帶著傅秋風逃走吧,事后他一定會非常感激你的,有助于你在龍門商會的地位……嘿嘿,就當是我結善緣了,但愿你有機會能報答我。”
“……你要放了傅秋風嗎?”我很詫異。
“當然,殺他又沒意義,只是個副會長而已……說到底,只是一具提線木偶!死了又怎么樣,不還是換個人?我想要的,就是他手里的客戶資料,那才是我最看重的東西!再折磨兩三次,應該差不多了,到時候就帶他走吧,反正本來就要放的。”關少青笑呵呵道。
我同意了。
如此,關少青便把我放了回去。
傅秋風還在昏迷著,怎么叫都沒有反應,所以我又往他臉上啐了幾口。
不過一晚上下來,他終究還是醒了兩三次,每一次都被拖到隔壁,被關少青殘酷地折磨,再回來后簡直不像個人樣了,一張臉像是被車輪碾過,五官都難以辨認了,像是一團爛掉的豬肉。
等到天蒙蒙亮時,傅秋風把該吐的都吐出來了,關少青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傅秋風再次被丟了回來,另外兩個漢子累了一夜,也趴在桌上睡了。
“傅會長……傅會長……”我輕輕地叫著。
“啊——”傅秋風迷迷糊糊地答應。
“撐著點,咱們馬上就能逃出去了!”我張開手心,露出掌中的甩棍,接著彈出頂端尖刺,然后“唰唰”兩下割開自己手腕、腳腕上的繩子。
又將傅秋風身上的繩子也割開了,迅速將其背起,朝著窗戶奔了過去。
“低頭!”我輕喝了一聲,接著用肩膀撞破玻璃,整個人如箭一般竄了出去。
“嘩啦——”
一道清脆的聲音過后,玻璃碎了一地,我也背著傅秋風逃竄出去。
清晨的風有些涼意,浸在人的身上渾身發抖,但我仍舊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
“跑了!”
“快追……”
身后傳來罵罵咧咧的叱喝聲和腳步聲,我還腳下不停,朝著對面的草叢而去。昨晚就和關少青打探過這里的地形了,知道附近有一片玉米地,鉆入其中便能神鬼不覺。
這里確實屬于郊區,準確地說是省城下轄的一個縣城,關少青隨便選了座爛尾樓在這里審問傅秋風,并非屠龍會的總部或是基地,就是個臨時場所而已。
因為沒有挨揍,昨晚也睡得香,所以現在精神奕奕,背著傅秋風迅速在玉米地里穿行。
深秋時節,玉米桿子都枯萎了,但要隱藏兩個大活人還是沒有問題。不知奔了多久,身后漸漸沒了聲音,判斷對方應該追不上來了,我才停下腳步,將傅秋風往地上一放,自己也坐下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傅會長,你還好吧。”休息的差不多了,我便轉過頭去。
結果一看,當場給我嚇了一跳,傅秋風的臉上竟然掛滿玻璃渣子。
“傅會長,之前不是讓你低頭嗎?!”我趕緊上前幫他拔著碎片,鮮血再次彌漫他的面頰。
“……我也要低得下啊。”傅秋風有氣無力地說:“別拔了,趕緊送我上醫院吧。”
“好!”我再次將其背起,穿越層層疊疊的玉米地。
半個多小時后,我們終于出了玉米地,來到一片寬闊的馬路上,又攔下一輛恰好進城的大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