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伍叔叔,這么快就把錢準備好了啊?
哎呀,來就來嘛,帶什么東西呢……你沒帶東西啊,那你來干啥啊?”
陳綿綿堵在門口,抬頭看著伍大刀翻了個白眼。
都沒一條腿了,竟然這么高,真是沒天理了,顯得她和小雞崽子似的。
“我,我已經讓人回去拿錢了,你放心,錢絕對不少,我能進來談談么?”
伍大刀吊著胳膊,小心翼翼看著陳綿綿。
他知道陳綿綿的脾氣,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想從她嘴里問出點什么,沒有好處是不行的。
想了想,一咬牙把吊著那條手臂的手表給摘下來遞過去。
“叔過來太著急,也沒準備啥,這個就當你的新年禮物,你別嫌棄。”
陳綿綿結果兩百多的男士手表,這才勾起嘴角。
早這樣啊,早給她手表,她不早讓人進來了么。
“哎呀,伍叔,你咋這么客套,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東西呢,快進來。”
陳綿綿歡天喜地地將人讓進來,伍大刀一瘸一拐坐到木床板的角落,臉上都是急切。
“那孩子……大柱,你能具體給我說說么。
我也不瞞你說,我這輩子不能有孩子了,大柱的娘雖然我不認識,但我總覺得他就是我兒子。”
伍大刀眼眶發紅,這些年在戰場上,他的家人死了他沒哭,他的腿炸沒了他也沒哭。
因為他將這些都化作恨意,去打小日子。
可如今,當他知道自己還有個血脈相連的兒子時,就瞬間繃不住了,如今只希望這不是夢。
“大柱的娘不是親生的,她是在二十三年前撿到大柱的。”
伍大刀一聽,更激動了。
二十三年前,他的媳婦在戰亂中走散,當時是懷著孕的。
算算日子,可不就是大柱這樣的年紀。
“是我兒子,長得像我,個頭像我,打我的時候力道也像……嘿嘿,真特娘的疼!”
伍大刀一想到這是他的兒子,就無比開心,那種喜上眉梢的興奮讓陳綿綿止不住想要潑冷水。
“你說是你兒子就是你兒子啊,你有什么能證明你身份的東西?
種花家那么多人口,長得像的有的是,憑啥你就是他爹啊?”
陳綿綿翻了個白眼,想讓大柱認他,沒那么容易。
伍大刀被陳綿綿問得一愣,開始抓耳撓腮似的想二十多年前的細節。
搜腸刮肚想啊想的,終于想起來幾樣東西。
“我送過他娘一個銀手鐲,還有一把匕首,兩塊布料,哦,對了,還有一塊銀的長命鎖。
那是我知道她懷孕了,特意去找人打的,結果我卻沒等到孩子出生。”
一聽長命鎖,陳綿綿挑了下眉頭。
沒想到真讓這狗東西撞上大運了,本來該絕戶的,竟然撿個兒子回去。
伍大刀看陳綿綿對長命鎖有反應,就著重描述那個長命鎖啥樣的。
當時大柱娘還覺得稀奇,特意咬了一口,留下兩個牙印。
聽到這里,陳綿綿已經能確定大柱就是伍大刀的兒子了,因為那長命鎖上,真的有牙印。
而且當年包大柱的襁褓,也能和伍大刀送媳婦布料的花色對上。
但又能怎么樣?
誰說親生的就得認回去,陳綿綿不還是打爹踹奶奶的么。
“伍叔,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告訴你,你想聽哪個?”
伍大刀直接選了好消息,陳綿綿告訴他大柱確實是他的親兒子。
還不等伍大刀開心地跳起來時,陳綿綿勾唇一笑,滿臉都是惡劣的幸災樂禍。
“但還有個壞消息呢,你撕壞的那個棉襖,是大柱養母臨死前給他縫的遺物。
他們娘倆相依為命二十多年,大柱對他娘非常尊敬且依賴,你現在可以說是上了大柱的黑名單了。”
伍大刀剛呲出來的牙收了回去,看著陳綿綿的眼神都帶著驚愕。
然而陳綿綿卻像看不見似的,接著補刀。
“大柱小時候過的那個慘呦,被人認為是小日子的遺孤,被同村的孩子們欺負,后來又發燒成傻子。
這娘倆饑一頓飽一頓地活著,大柱的養母更是因為積勞成疾患了肺癌離世。
你猜,你這個父親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不在,現在不需要了又冒出來,他會不會認你啊?”
陳綿綿說完這些,伍大刀只覺得心口壓了一塊大石頭。
那個野種自己養得腦滿腸肥,自家親生的卻顛沛流離成了傻子。
一股悲壯痛苦的情緒恨不得要把伍大刀壓垮,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幾十歲,顫顫巍巍站起來就往外走。
完全沒了剛才進來的急迫,反而帶著一些膽怯。
陳綿綿可不管這些,伍大刀雖然有不可忽略的軍功,可他的脾氣急躁,性格暴戾還不分是非。
但凡他之前問問事情原委,也不會把自家親生兒子抽一頓。
哼,現在就讓伍大刀體會一下什么叫求而不得,什么叫追子火葬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