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啥,我臉上有花啊?&l-->>t;br>要有那個心,殺豬了就直接送來,還用問么?一看就心不誠!”
陳綿綿翻個白眼,讓那兩家人的臉色有些尷尬。
這年頭一年能吃幾頓肉都是有數的,他們也舍不得啊。
不過和孩子的命相比,確實不重要。
再說,這次大柱家還有個這么厲害的小同志撐腰,他們也不敢糊弄。
最后只能咬牙同意,說殺豬了就給大柱送肉來。
聽到這些,陳綿綿才滿意點頭,揮手讓他們離開,大柱則是抱著張桂花回屋安置。
幫到這里,陳綿綿已經沒啥可干的,在往下就太上趕著了。
開車回去的路上,夏飛鸞問陳綿綿為什么要幫他們。
“也不算是幫他們,應該是幫當年那個無能為力的我吧。”
陳綿綿有些疲憊地躺在靠背上,她想幫幫當年那個渴望母愛卻被傷害的自己。
哪怕能看著這對母子稍微好過點,她也能開心些。
回家后,陳綿綿把張桂花的病情和柳若蘭說了,請她幫忙做一身體面的衣裳。
張桂花這輩子太苦了,起碼走的時候風光一些。
柳若蘭一邊抹眼淚一邊挑料子,真是太可憐了。
本來以為張桂花病重,大柱應該不來了,可他第二天還是一如既往過來,臉上甚至還掛著笑容。
“我娘今天能起來了,還給我熬粥烙餅吃,她要好了。”
大柱就連干活的時候,臉上都是痛快,時不時和大家說等娘好了要去做的事情,看得陳綿綿心頭發沉。
張桂花可能不是要好了,而是回光返照,這么看來,她挺不過半個月。
柳若蘭和陳綿綿想的一樣,這幾天都抓緊趕制衣服。
就在衣服做好這天,不等陳綿綿去送衣服,張桂花就過來了。
今天她格外精神,不僅臉上的皺紋開了,皮膚變得紅潤起來,就連佝僂的身體也直了。
她穿著難得沒有補丁的衣服,頭發一絲不茍地梳起來,看到陳綿綿來開門,就笑起來。
“我是來和你們告別的。”
張桂花走進來,手腕上挎著一個小包袱。
她進屋后,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塊銀制的長命鎖,還有一個小包被,這是當年撿到大柱時的東西。
“我一直都收藏得很好,就想著如果有人來找他,就回去過好日子。
如今我要死了,就請你來幫忙保管,我也不求他能找到家人,就尋思給他留個念想吧。”
張桂花提到自己要死了,并沒有恐懼,語里都是對大柱的不舍和惦念。
陳綿綿覺得氣氛有些沉痛,沒說話,下一秒,手就被握住。
“孩子,我已經把后事都交代完了,村里走了一圈,就剩下你了。
我其實有想過把他也帶走的,但我舍不得,舍不得他這么好的年紀就跟著我去死。
丫頭,我沒時間了,求求你,如果以后看到他,能不能給口吃的,別讓他餓死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光從大柱的行舉止上,陳綿綿就能看出張桂花是個很要強,很有自尊心的人。
誰能想到,她在最后幾天,用自己孱弱的身軀,放下所有的尊嚴挨家挨戶地去求人,就想給傻兒子博一條出路。
陳綿綿的喉嚨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被哽住,她說不出話來,只能默默點頭。
張桂花看得出來陳綿綿很有能力,但凡她能出手,自家兒子就餓不死。
得到肯定回答,張桂花無比開心,笑得像個孩子。
陳綿綿發現她的眉眼很好看,如果沒有經歷那么多的痛苦,應該是個很美的人。
“桂花姨,今天天氣好,我給您拍幾張照片吧?”
聽到這話,張桂花愣了一下,她的身體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去市里。
陳綿綿卻不給她拒絕的機會,直接去軍區辦公室找楚錚“協調”了一個照相機,來回不到一個小時。
這段時間,柳若蘭給張桂花穿上嶄新的衣服,又畫了口紅,大柱在一邊直拍手,夸娘好看。
有了相機,張桂花和大柱終于拍下人生中第一張也是最后一張的合影。
張桂花牽著大柱的手,想到二十幾年前她抱著襁褓本來不想帶回家的。
可當那只小小的手抓住她手指的時候,她就舍不得了。
這一不舍,就變成了二十幾年的牽掛。
最后一張照片,是張桂花的獨照,她看著鏡頭,笑得溫和燦爛,好似鏡頭那邊就是等待她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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