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勉的感官最是敏銳。
他輕咳一聲,問:“程醫生,你就是周市程家造船廠的那個程家吧?”
程望舒回頭,聲音清淺,“是的。”
這一回,他又好奇謝勉與林夕的關系了。
他清楚地記得,謝勉手術之前,林夕對他是驚訝和排斥的。
可眨眼間,林夕的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對謝勉很是細心和照顧,甚至還帶著點親昵感。
可謝勉是因為小七的原因,對林夕從感激到接受、維護。
一種長輩對晚輩的維護。
一如現在。
謝勉瞥了眼程望舒,扯了扯嘴角,“早就聽聞程家公子多才,不但能將家里的生意打理的紅紅火火,還鐘情于醫學。
曾在三年前外出留學,就是為了學醫。
恭喜你!學成歸來。”
蘇夢等人不知道謝勉的用意,乖巧地如聽故事一樣坐在一旁沒做聲。
程望舒心思電轉,笑著從包里又拿出一本書,漫不經心地翻頁,“是呀!我才踏入國門,就先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幾個朋友,是程某之幸。
林醫生,你喜歡馬德福生博士的書籍,我這里還有一本,你想不想看?”
蘇夢不疑有他,欣然接過來,當即就愛不釋手的翻看,“這可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到的好東西,我求之不得。謝謝!”
“不客氣!”程望舒的視線掃過她拿著書本的蔥白纖細的手指。
停頓了一下,對上謝勉的目光,笑著點頭,“謝同志放心!
我們程家對朋友向來是: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有刀槍;
講義氣,守規矩,不負人不欠人。”
這些話,謝勉倒是信。
程家百年前是盜匪起家,是一支專門在東南海域和倭寇對著干的海盜。
他們家如蘇家一樣,都是紅色資本家。
但程家在黑白兩道顯然更得人心,至今沒人敢動他家。
而舟市造船廠從創立到現在,一直都掌握在程家手里,有著東南海域最大的船塢,也是國內最有實力的造船廠。
可蘇夢只是個孤女,還是離程家遠點好。
畢竟,大家族最看重門當戶對。
他狀若不經意的說:“我們家只是島上的原住民,靠水吃水呀!”
程望舒也是千年的老狐貍,他推了下眼鏡,笑得坦然,“人生難得一兩知己,我坦坦蕩蕩,不懼其它。”
他和林夕志趣相投,更欣賞她臨危不亂的氣度,光明磊落直來直去的性子,精悍的中醫和好學的精神,一心想招攬回去。
這會兒知道她是個喬裝打扮的女同志,有瞬間被欺騙的惱怒,更多的是想揭開她面紗的沖動。
看她的骨架輪廓和膚色,她的容顏大抵也如她的性子一樣,讓人舒服吧。
是以,他不顧謝勉之一再提醒,再次借書,就是不想斷了聯系。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蘇夢根本就沒朝男女感情方面想,只把程望舒當成個志同道合的同志。
吳艷茹更是個感官遲鈍的,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林夕就是蘇夢。
當然,兩個男人的機鋒她們都沒察覺。
眾人在等待中又熬過了一天,列車還是沒有開動的跡象。
蘇夢如法炮制的又捐贈了一次,就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了。
無他,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是誰能一次次無償拿出那么多的物資,以至于在各個車廂連接處都有人站崗。
就連廁所也找不到空隙的時候。
沒有了她的捐贈,人們先是猜測好心人是否將家底都掏空了。
隨即,將要餓肚子的恐慌情緒在列車里蔓延。
尤其是傷員,情緒最為低落。
蘇夢無奈地搖頭,借著上廁所,回空間又收割了一批瓜果。
就在她出廁所的時候,列車忽然啟動。
她趔趄著向后倒,手臂胡亂抓的時候,正打在門框上。
頓覺肌肉割裂、骨頭酸麻,似乎要斷了。
她痛呼出聲:“啊!什么破車,怎么也不廣播一下。”
她氣哼哼地靠在門框上,委屈的揉著手臂。
忽然,頭上罩下一道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