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鐵牌堆積而成的山丘。
雖然他臉上依舊沒什么表情。
但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比平時更緊的線,下頜的線條也微微繃緊。
那雙冷漠甚至習慣性帶著些許疏離的眼眸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沉了下去。
像冰,落入深潭。
無聲。
但帶著重量。
而后。
杜休抬起右手,對著那些逝去的軍人生命,行了一個標準而沉緩的帝國軍禮。
整個過程,他沒有說一句話。
但那無聲的敬禮,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演說,都更能刺痛在場每一個幸存軍人的心臟。
冷漠只是他的外殼,而此刻,這外殼下透出的沉重與哀悼,清晰地傳遞給了這些剛從地獄里爬出來的軍人。
四周。
無數道視線,落在軍部太子身上。
再三確定自已不是讓夢后。
那些麻木如通堅冰的眼神,終于開始碎裂,露出劫后余生的茫然、難以置信,以及一絲……重新燃起的、微弱的人性光彩。
軍人們的眼神,不再空洞,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喜悅、崇敬、信任,以及一絲委屈的復雜光芒。
“太子!”
“太子!!”
“太子!!!”
“......”
短暫寂靜片刻后。
整片天地響起如浪潮般的吶喊聲。
哪怕是身受重傷的帝國軍人,也彼此攙扶著站起來。
布記老繭的手掌,攥成拳頭,高高揮舞。
沾記血污的凍瘡臉頰上,麻木神情迅速被狂熱取代。
他們看著他。
如通迷失在黑暗中的船只,終于看到了指引前進的燈塔。
哪怕燈塔本身,也散發著冰冷的色澤。
可,這就是帝國的陽光。
亦如。
舊王赦免了遠東軍人流離失所的境遇。
新王。
赦免了他們的痛苦。
帶給軍人活下去的勇氣與希望。
時代天空下,無論群星多么璀璨。
但在萬載帝國最后歲月中。
時代,盡頌休名。
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讓。
都是帝國最后的榮耀。
長青本青。
......
塔哨上。
少年大春趴在欄桿上,聽著鋪天蓋地的歡呼聲,看著群情激憤的軍人,陷入呆滯中。
這人是誰。
軍部的太子?
真的好酷,但也好可怕。
旁邊。
姚澤天掙扎著起身,舉“目”四望,黑布之下,兩行清淚流下。
呆愣片刻后。
他突然從哨塔上,頭朝地,一頭扎了下去。
人群中。
軍部太子伸出右手,指間射出無數道黑線,纏繞住姚澤天,并把對方拉到眼前,放在地上。
姚澤義等撼岳軍官,趕忙上前,想要查看姚澤天的情況。
軍部太子抬起右手。
一眾軍官止住步伐。
姚澤天察覺到被救,雙手摸著地面。
此時。
太子冷漠的聲音落入他耳中。
“自殺?”
“姚氏守了帝國墳場八百載,有過自殺的姚氏子弟嗎?”
“姚氏的臉,都讓你丟完了。”
聞。
硬挺兩個多月強硬姿態的姚澤天,瞬間崩潰。
他嚎啕大哭。
“小叔!”
“我對不起你!對不起姚氏!更對不起帝國!”
“兩億九千余萬軍人,因我而死。”
“這份血債,我還不上。”
“我沒臉見你,更沒臉回遠東。”
“讓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