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國的大佬們，以不若滄河和星痕夢殤為首，依然保持著對病榻上皇帝明面上的恭敬，每日按時前來請安，并例行公事般“呈報”著那些令人絕望的“帝國要事”。

寢殿內彌漫著昂貴的藥香，恒星的微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在金色的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如同帝國命運般傾斜的影子。

“身子不爽利，視不了政，就拜托兩位了。”

萊西拉姆的聲音虛弱得如同游絲，眼神渙散，說話也有些無力：“對了，聽說夏國人給布衣辦了盛大的葬禮，還送上了巨額的財帛，此事當真嗎？”

不若滄河微微一頓，躬身回道：“此事千真萬確，布衣通敵之罪，可以說是證據確鑿，怕是早就與夏國有勾連。”

“不過，老臣以為，布衣終究曾親冒矢石，為帝國血戰沙場，也算……有微功于國！此事，陛下也不必過于掛懷，待日后戰事平息，再議是否要向夏國人討個說法也不遲。”

萊西拉姆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聲音透著止不住的疲憊：“也好，也好！”

等到幾位重臣都退走，一個空蕩蕩的大殿內，只剩下了皇帝陛下，和幾名內管，幾名侍衛。

皇帝發出了一聲沉沉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嘆息。

“這江山……怕是要亡在朕手里了吧……”

帝國皇城禁衛軍的首領，被尊稱為大乾龍衛的侍衛長聞慌忙拜倒：“陛下何出此！帝國亙古不朽，陛下與日同輝，眼下不過是一時小挫，待陛下龍體康泰，必能撥云見日，重振……”

“別哄朕啦！”萊西拉姆的聲音稍稍拔高了一絲，帶著一種濃烈的疲憊與自嘲，“父皇還在時，就曾不止一次地對朕說過……這帝國啊，要想有真正的能人冒頭……就得有庸碌之輩倒下騰地方……”

“可你看看這朝堂之上……”他的目光掃過空曠的大殿，仿佛能穿透墻壁看到外面樓閣林立的貴族居所。

“各大家族的人……太多了，擠得滿滿當當……倒不下去啊！下面的人……有本事的……怎么爬得上來？”

“這些年……也就布衣那小子，憑著一股子狠勁，從軍隊里殺出了一條血路，可到頭來呢？終究還是擠不過他們……擠不過啊！”

大乾龍衛聞黯然，帝國的禁衛系統，也曾經爛成一鍋漿糊，各種權貴子弟挺著巨大的肚腩，尸位素餐，甚至發生過一介小賊從皇宮外墻翻進來，過三宮穿五院，最后揚長而出的諾大笑柄。

還是布衣公爵果斷出手，把禁衛系統整個清洗了一遍，才勉強有了點帝國皇城的樣子。

“陛下英明神武，胸有乾坤……”侍衛長試圖再次安慰：“只須養好身體，自然能重整朝綱，一除舊弊……”

“行啦！說了別哄朕啦！”萊西拉姆雙目失神的看向殿外，那永遠照耀著帝國的恒星光，嘴角微微扯動：“朕的父皇教過朕一個道理，當皇帝，只要會說一個可字，就夠了。”

“‘可’！”

“父皇還說，說的話多了，容易早死！”

“朕這一生最大的功業……”萊西拉姆的聲音越來越低，仿佛在自自語，“就是把帝國，原本最尊貴的紅色，換成了，金色。”

“已經很了不起啦！”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