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卓凡怒氣沖沖地登陸到地面，帶領著麾下最強大，經驗最豐富的戰士，每個人都穿著特殊的動力甲，才能容納其奇形怪狀的身軀。

他血液在沸騰，燒灼皮膚，那蜥蜴基因讓飆射血箭的淚腺系統，汩汩地流著血淚。

可他找不到敵人。

從地下出來的，只有投降后立刻被征募，原地轉化為救援疏散政府的文官，以及維持治安，武裝彈壓混亂的軍人。

這些人看到他們的時候，沒有絲毫普通純種人類看到畸變存在的厭惡和畏懼，有的只是濃濃的同情和悲傷。

那種感同身受，來自地下的死亡倒計時，令過來人的湯卓凡甚至有種兔死狐悲的哀傷。

他想起來全息小說里的某句話：

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從未擁有，而是曾經擁有，卻即將失去。

在這不知長短的時間里，你會處于‘得’與‘失’的疊加態，你必須同時品嘗‘我失去了’和‘我正在等待那一刻’的苦楚，像是接受一場遙遙無期的精神凌遲。

比起這些人，從出生就是怪物的自已們，似乎要更幸運。

在這一刻，純種人類和尖牙氏族完成了共情。

湯卓凡陷入到巨大的無措中，他帶著滔天憤怒而來，想殺個血流成河，用敵人的臟器和血液給自已降溫，可面對的那些披著辛達強權紋章的人，卻個個無辜。

根據文官傳達的信息，獅王已經將自已的獅心宮殿封鎖，那是一個從一開始就將霸主作為假想敵建造的地下要塞，深入地下上萬米。

而獅心宮殿外的所有獅王死忠——那些被洗腦到失去自我的家伙，試圖用其他手段提前引爆病毒炸彈的，都很快被各地的軍隊抓住，然后他們尚未來得及收監，犯人就被憤怒的人群撕碎。

于是湯卓凡天下無敵了，他盛怒一拳，打在輕飄飄的棉花上。

而當一枚最靠近地表的病毒炸彈，在開鑿地表挖掘臨時地下城的工程中被發掘出來，一條新的消息再度震驚所有人。

“汪唔~龍子閣下！”頂著拉布拉多犬腦袋的氏族人哀鳴，“是機械結構！那個老雜種用的是機械結構！駭客沒法破譯，地表沒法用emp炸彈洗地！”

且說，對于一顆連地殼都被挖得搖搖欲墜，滿是礦洞和巢都的城市而，使用emp直接橫掃全球根本不現實——找不到這么大當量洗刷全球的emp炸彈，就連脈沖星都不行，地質深度擋在這里，刷不透的。

但李斌的臨時地下城計劃，曾經考慮過用emp炸彈集中區域爆炸，至少清除一塊安全區。

但現在看來，即便李斌掌握了某種能穿透一顆星球的神秘emp炸彈，還能頂住聯軍，乃至其他未參戰但戰后分割有份的勢力的壓迫決心拼著損失人之領遺物燃料設施，人之領自動化工廠以及一切技術產物，他都沒法終止獅王的行為。

因為機械倒計時不吃emp，無法扭曲物理定理的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湯卓凡痛苦地捂住腦袋，有怒無處使的壓抑，近乎種族大滅絕的死亡，氏族歷史的陰影，壓得他喘不過氣。

但不等他收拾情緒，新的命令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