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而且……抱著很暖和。”
她頓了頓,似乎在認真尋找合適的比喻,然后補充道,眼神純然,
“像我小時候養過的一只大貓,毛茸茸的,抱著睡覺特別舒服,暖和又安心。”
她這倒不算完全說謊。
當年在師門,大師姐確實養過一只通了靈性的吊睛白額虎,威風凜凜,等閑人不敢靠近,卻獨獨喜歡黏著她。
她私下里便給它取了個諢名,就叫“大貓”。
那老虎蜷縮起來時,肚皮柔軟溫暖,靠著確實極為舒適。
大……貓?
蕭無極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微微抽動了一下。
權傾朝野、執掌生殺、令周邊諸國聞風喪膽的攝政王,有朝一日,竟被一個不到及笄的小女子,比作了……貓?
還是專門用來暖床抱枕的那種?
這若是讓朝中那些見了他便腿軟股栗、大氣不敢喘的王公大臣們聽到,只怕眼珠子都要驚得掉下來,再暗自揣測這女子是不是得了失心瘋。
然而,看著沈星沫那純然不似作偽、甚至還帶著點對往昔懷念的眼神,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沒有絲毫的諂媚與畏懼,只有一點點的依賴和理直氣壯的評價,蕭無極發現自己心底竟然……生不起絲毫怒氣。
非但不怒,那絲極淡的笑意,反而似有破冰之勢,在他冷硬的心湖底處輕輕漾開。
這丫頭,膽子不是一般的大,想法也……頗為清奇有趣。
在他近乎二十年的人生里,還是頭一遭有人敢如此“評價”他。
“本王不是貓。”
他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語氣平穩無波,聽不出絲毫被冒犯的怒意。
更像是在陳述一個“天是藍的”這樣簡單的真理。
“我知道,”沈星沫從善如流地點頭。
仿佛接受了他的糾正,隨即卻又狡黠一笑,像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
她不僅沒收斂,反而將他的外袍裹得更緊,甚至仗著自己“傷患”的身份,往他身側堅實可靠的方向又小心翼翼地蹭近了一點點,嘴里還振振有詞,
“王爺比貓好用多了,暖和,而且……不會掉毛。”
她心里的小算盤撥得噼啪響:
沒辦法,從那么高的懸崖上掉下來,能撿回半條命已是萬幸,如今真是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這種情況下,遇到這么一個行走的、濃郁純粹的“能量源”兼“恒溫暖爐”,誰能控制得住不悄悄薅點羊毛……不,龍氣呢?
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動手動腳,只是借著袍子和靠近一點點來汲取龍氣,已經是非常有意志力,堪稱坐懷不亂的君子了!
她這般得寸進尺、順桿往上爬的小無賴模樣,讓素來出法隨、無人敢違逆的攝政王殿下,一時竟有些無以對。
他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如此……近距離的、近乎逾矩的接觸。
那些試圖靠近他的女人,無論是世家貴女還是異國佳人,無不是帶著各種各樣的目的。
或畏懼他的權勢,或覬覦他的地位,或被他周身冷厲的氣場所震懾,在他面前無不戰戰兢兢,謹慎行。
唯有她。
似乎全然不懼他“攝政王”的光環與兇名,行舉止帶著一種天然的隨意,甚至……還敢屢次三番拿他打趣,將他與寵物相提并論。
是因為她真的不知道“蕭無極”這三個字在大胤朝意味著什么?
還是她本性便是如此,跳脫不羈,不識畏懼為何物?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