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瞬間從“沈月華”的眼中涌出。
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對著聞玄罡,用帶著哭腔的、屬于沈月華的嗓音,卻充滿了屬于另一個靈魂的悲切喊道:
“外祖父……外祖父!星兒死得冤枉啊——!”
這一聲哭喊,道盡了所有的委屈與不甘。
聞玄罡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上前一步,想要攙扶,卻又想起這并非外孫女原本的身體。
只能顫抖著聲音道:
“星兒……我苦命的星兒……外祖父……外祖父都知道,都知道你受苦了……”
他強忍著悲痛,引導“沈月華”看向沈星沫:
“星兒,快!快拜謝圣女娘娘!是圣女娘娘慈悲,給了你這個機會,讓你可以親自問一問那毒婦,親手了結恩怨,為你自己報仇雪恨!”
“沈月華”聞,立刻轉向沈星沫,毫不猶豫地重重磕下頭去。
額頭撞擊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沈星沫……拜謝圣女娘娘再造之恩!謝娘娘成全!”
沈星沫緩緩睜開雙眼,眸中金光斂去。
她看著跪伏在地的“沈月華”,聲音空靈而平和:“沈星沫,我既用了你的身體,承了你的因果,了卻你的心愿,亦是應當。你不必謝我。”
她抬手指向牢房深處:
“去吧,去問你想問的,做你想做的。記住,你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
“沈月華”再次叩首:“是!沈星沫遵命!”
她借用沈月華的身體站起身,原本屬于沈月華的那張臉上,此刻卻籠罩著一層濃得化不開的怨氣與恨意,眼神銳利如刀,步伐也變得沉穩而堅定,與之前瘋癲癡傻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轉身,一步步向著關押沈云曦的牢房方向走去。
聞玄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激動與悲傷,捏了個法訣,一甩拂塵,緊隨其后,如同最忠誠的守護者。
守在休息室外的蕭無極和飛蓬,隱約聽到里面似乎有哭泣和說話聲,但聽不真切。
當看到“沈月華”和聞玄罡一前一后走出來時,兩人都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尤其是“沈月華”,她走路的姿態,眼神中的那種決絕與恨意,完全不像一個神志不清的人,反而……更像一個從地獄歸來的復仇者!
“王爺,這沈三小姐……好像有點不對勁。”飛蓬壓低聲音,警惕地說道。
蕭無極微微瞇起眼睛,他也感覺到了。
那種違和感,并非源于瘋癲,而是源于一種靈魂層面的……置換?
他想起聞玄罡的身份,想起沈星沫那些神秘的手段,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他沒有阻攔,只是目送著兩人消失在牢房通道的黑暗中,隨即轉身,推門再次進入了休息室。
室內,沈星沫依舊盤膝坐在原地,似乎正在調息,臉色微微有些蒼白。
蕭無極快步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觸手一片冰涼。
他眉頭緊蹙,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關切:
“你臉色很差,發生了什么?你為何留在此處?不是要去看人犯嗎?”
沈星沫睜開眼,看著蕭無極眼中毫不掩飾的擔憂,心中一暖。
她反手輕輕回握了他一下,示意自己無礙。
她并不想欺騙蕭無極,但此事涉及魂魄、往生等玄奧之事,一時半會兒也難以解釋清楚。
她斟酌了一下詞語,避重就輕地道:
“應該去見沈云曦的,是她的親姐妹,不是我。”
她指的,是占據了沈月華身體的原主沈星沫的魂魄。
飛蓬在一旁聽了,心中暗想:
王妃與沈云曦是同父異母,確實只有沈月華才是沈云曦同父同母的親姐妹。
王妃此,倒也沒錯。只是……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蕭無極深深地望著沈星沫,眼神復雜難明。
他知道她沒有說實話,或者沒有說出全部實話。
但他從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坦蕩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最終,他什么也沒有再問,只是將她冰涼的手握得更緊,沉聲道:
“我在這里陪你。”
無論她在做什么,無論這其中有多少他不了解的秘密,他選擇在此刻,陪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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