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別院,曲徑通幽,林木蓊郁。
往日里的寧靜被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打破。
欣錦樓的伙計們在管事聞磊的指揮下,如同精密器械的齒輪,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懸掛彩綢,擺放案幾,調試流水曲觴的渠道,每一個細節都反復確認。
忙碌中的聞淼看看不遠處正與別院內侍核對最后流程的沈星沫。
少女身姿挺拔,側臉在陽光中顯得沉靜而專注,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聞淼那顆因肩負重任而有些忐忑的心,也不由得安定了些許。
有這位未來的攝政王妃表姐,也是他們欣錦樓實際上的主心骨在,似乎再大的場面也能應對自如。
然而,這份安寧并未持續太久。
一名身著宮裝、神色倨傲的女官在一群宮女太監的簇擁下,徑直闖入這片忙碌的區域。
她的目光掃過眾人,最后落在沈星沫身上,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皇后娘娘口諭,請沈二小姐即刻進宮,共賞新貢的珍品曇花。”
空氣瞬間一凝。
所有忙碌的伙計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看向聞家兄妹,又看向沈星沫。
誰都知道,今日的曲院流觴宴是何等重要的場合,沈星沫作為欣錦樓的老板和靈魂人物,若在此時離開……
聞淼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
她擋在沈星沫身前半步,對女官賠著笑道:
“這位姑姑,您看,我們這正忙著宴會的事,沈二小姐實在是脫不開身,能否回稟皇后娘娘,待宴會結束,再入宮向娘娘請罪?”
女官冷哼一聲,下巴微抬:
“皇后娘娘的懿旨,也是你能討價還價的?”
女官轉向沈星沫,姿態恭敬,口氣卻不容置疑:
“娘娘說了,知道沈二小姐今日事忙,但想著日后便是一家人,提前說些體己話,這才特意召見。莫非沈二小姐覺得,皇后娘娘的賞花,還比不上你這商賈之事重要?”
話語中的敲打之意,不而喻。
聞淼臉色一白,眼神復雜地看向沈星沫,壓低聲音,語速極快:
“表姐,事情不對。沈云曦和沈月華是親姐妹,二皇子蕭景翊與南理王子慕容赤近來走得極近。蕭景翊乃何皇后所出,此刻皇后出面調虎離山,只怕這宴會……”
他未盡之語里充滿了擔憂,懷疑這是針對欣錦樓,乃至針對沈星沫和攝政王的一個局。
旁邊的聞磊更直接,他更擔心沈星沫進宮后的安危,急道:
“我馬上派人去通知攝政王!”
“不用。”
沈星沫開口,聲音依舊平靜。
她輕輕拍了拍聞淼緊繃的手臂,又對聞磊搖了搖頭,臉上甚至帶著一絲淡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別自亂陣腳。皇后娘娘只是召我賞花,能有什么事?你們只需按原定計劃,做好自己分內之事,欣錦樓的招牌,砸不了。”
她的鎮定仿佛有感染力,讓周圍慌亂的伙計們也慢慢冷靜下來。
她說完,轉身對著旁邊一株枝葉搖曳的柳樹,語氣尋常得像是在吩咐丫鬟:
“飛葵,你留下……”
柳葉微動,一個清冷的女聲傳來,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別扭:
“王妃,飛蓬在了。”
飛蓬是蕭無極的隱衛首領,有他在,這里確實可以放心。
沈星沫聞,也不堅持,只對著空氣隨意地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