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嚼舌根、搬弄是非,這本就是沈云曦賴以生存的強項。
沒能第一時間將“失貞”和“不祥”的污名扣死,反而惹來公孫策毫不留情的呵斥,引得一身騷。
看著那位國師首徒呵斥完后便面無表情地退回國師聞玄罡身后,仿佛多看她一眼都嫌臟。
沈云曦心中那口怨氣與不甘,如同毒藤般瘋狂滋長。
妒火最是燒人。
尤其見不得那自幼便處處被自己壓一頭的沈星沫,如今落難歸來,竟還能得到她夢寐以求都難以觸及的尊貴人物的青睞!
這讓她如何能忍?
于是,沈云曦深吸一口氣,將翻騰的惡念壓在愈發顯得楚楚可憐的表象之下,又故作委屈擔憂地添了一把火。
聲音依舊柔柔弱弱,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聲音卻清晰地傳開,確保在場每一個人都能聽得真切:
“公孫師兄息怒,是云曦失了,只是關心則亂……云曦只是擔心二妹妹的清譽。畢竟……不知是哪家公子收留了我二妹妹這些天,又是哪位貴人派車送回來的?”
她刻意在“公子”、“收留”等詞上咬了重音,引人遐思。
頓了頓,她抬起蓄滿“淚水”的眼眸,望向沈星沫,語氣充滿了“痛心”與“擔憂”:
“二妹妹也是,既然安然無恙,也不知早些派人帶個信回來,白白讓父親母親,還有我們這些姐妹,擔心了這么多天,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日日以淚洗面……”
這話語,字字句句不見刀鋒,卻比刀鋒更利!
陰險地將焦點再次引向了沈星沫這幾日行蹤的“不清不白”,以及她未能及時報平安的“不孝”,試圖再次點燃圍觀者心中那點對未知的惡意揣測,其心之歹毒,可見一斑。
人群中,確實有不少人被這番以“關心”為包裝的辭所惑,看向沈星沫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審視與猜忌。
沈府門前,剛剛稍有緩和的空氣,似乎再度凝固、沉滯。
然而,她這番惺惺作態、暗藏機鋒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
那輛一直靜止的、仿佛只是背景的烏木馬車,厚重的用金線繡著暗紋的車簾,再次一動。
一道玄色的、挺拔如松、帶著無形威壓的身影,緩步從車廂內踏出,立于車轅之上。
霎時間,天地仿佛為之一靜。
陽光落在他身上,更襯得他面容俊美無儔,棱角分明如同刀削斧鑿。
一雙深邃的眼眸,如同萬古不化的寒潭,不見底,亦不見絲毫波瀾。
他只是站在那里,周身便自然散發著一種久居上位、執掌生殺、不容置疑的凜然威勢與磅礴氣場,瞬間攫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和呼吸!
正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蕭無極!
他居高臨下,毫無感情地睥睨著臺下。
那目光精準地落在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血色盡褪、如同見了索命閻羅一般渾身劇顫的沈云曦身上。
蕭無極的聲音不高,卻帶著千鈞之力,每一個字都仿佛帶著能凍結血液的寒氣:
“是本王收留了沈二小姐,也是本王送她回來。”
他語氣微頓,如同貓捉老鼠般的殘忍,慢條斯理地反問,每一個字都重若山岳:
“你,這是在怪本王……沒有及時向你沈家通報?”
“轟——!”
沈云曦如同被一道九天驚雷直直劈中了天靈蓋!整個人徹底僵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三魂七魄仿佛都在這一瞬間被震得飛散!
怎么會是攝政王?!他怎么會親自在馬車里?!
他竟然是為了沈星沫那個賤人親自出面?!
完了!全完了!
在大胤朝,得罪誰,也絕不能得罪這位權傾朝野、手握生殺予奪大權、連龍椅上的皇帝都要禮讓三分、素以殺伐果決、冷酷無情著稱的攝政王!
巨大的驚恐攫住了她,她雙腿一軟,“撲通”一聲,癱跪在地。
沈云曦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只剩下最本能的求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