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長龍寺路途遙遠,馬車最快也得兩個時辰才能到。
這一路顛簸過去,全身的骨頭會很酸痛。
江嬤嬤早就為琉箏想到了這一層,故而在馬車里鋪了厚厚的兩層褥子,又為琉箏拿了個靠枕。
另外,馬車里還備了瓜果點心等,保證路上不會餓著。
琉箏上馬車看到這些就笑了。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去秋游呢。
也虧得大夫人已經走了,她若瞧見了,指不定要怎么陰陽怪氣。
“奶娘不必如此麻煩的。”琉箏道。
“這算得什么麻煩?若是顛著了您,那才是真的麻煩了。”
琉箏想同她解釋,自己在邊關再多的苦也吃過。
坐兩個時辰的馬車簡直不要太輕松。
可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當初吃苦是不得不吃,如今能不吃苦了,為何要白吃這些苦?
她在邊關拼搏九年,難道不配享享福嗎?
再說了,這是奶娘一片心意,琉箏不忍潑冷水。
因而琉箏不再多說什么,說了句“您辛苦了”,便穩穩坐下。
這一趟去長龍寺,除了江嬤嬤之外,琉箏還帶上了玉柳和寶琴。
寶琴不在,無人為她梳頭。
玉柳則是另有安排。
另有潘鴻和他手底下兩個人,都是自己人。
琉箏同江嬤嬤一輛馬車,玉柳和寶琴則坐后面的驢車。
到后面,琉箏覺得無聊,讓兩人下了驢車,來到她的馬車上一起坐。
一路同她們說說笑笑,時間倒是一眨眼就過去了。
眼看馬上就要到山腳下,潘鴻騎著馬,敲了敲窗框。
“大小姐,前頭有輛馬車,似是壞了。瞧著馬車上的徽記,是大司寇家的。”
琉箏眼皮一跳。
大司寇……裴云瀲。
此人是肅王的人,只是藏得很深,琉箏是做鬼之后好幾年才知道,他是肅王的人。
在那之前,琉箏以及京中貴爵都以為裴云瀲是中立派人士。
“你去看看,怎么回事,需不需要咱們幫忙。”琉箏說。
既是自己人,自然能搭把手便搭把手了。
“是!”
潘鴻應聲,策馬而去。
琉箏的馬車則等在原地。
不多時,潘鴻回來了。
“的確是大司寇和裴夫人。”
他解釋說,今日是裴云瀲母親為裴云瀲去長龍寺還愿的日子,只是恰好車轱轆壞了。
“他們的府衛已經去附近找人家借馬車,只是聽裴夫人的意思,說是要趕還愿的時辰,恐怕來不及……”
琉箏點頭。
“我去瞧瞧。”
江嬤嬤忙掀了簾子,正要給琉箏準備馬凳,琉箏已經利落跳下了馬車,往裴云瀲那邊去。
裴云瀲這個大司寇是正二品官員,琉箏走上前,對裴云瀲行禮。
“末將琉箏,見過裴大人。”
裴云瀲瞧見是琉箏,眼底很是驚訝,一雙清澈的眸子盯著琉箏看了一眼,微笑回禮。
“原來是阮將軍,我方才還以為是哪家的小姐。”他轉頭對自己的母親介紹:“這位是昭勇將軍。”
裴夫人很驚愕地瞪大了雙眼。
“你、你是阮將軍?”
跟她想象中的昭勇女將軍的完全不一樣。
她還以為,會是一個長得五大三粗的如男子一般的女子……
沒想到非但纖細苗條,腰細的不盈一折,容貌更是絕色。
“裴夫人安好。”
裴夫人驟然回神,臉上的笑容燦爛無比。
“失禮了,阮將軍。實在是阮將軍長得太標志,我才一時看愣了。”
琉箏笑笑,落落大方地謝過裴夫人的贊譽,而后說:“聽手下的人說,二位的馬車壞了。若是不嫌棄,正好我也要去長龍寺,不妨捎帶二位一程?”
裴云瀲正要謝過琉箏的好意,他娘親卻是一口答應。
“那可太好了,我們今日是去還愿的,可不能誤了時辰。只是要叨擾阮將軍了。”
“夫人不必客氣,那咱們這就出發吧?”
“好好好。”她扭頭,看裴云瀲還站在原地,當即瞪過去:“愣著干什么?快上馬車啊!阮將軍一片好心,我們可不能辜負。”
裴云瀲見馬車后面還有輛驢車,便說:“母親上馬車就好,兒子上后頭的驢車。”
男女有別,何況,肅王對阮琉箏……
他的身子雖然注定不能長壽,但也不想死的太快。
“委屈裴大人了。”琉箏說。
“能有驢車坐,不用走著去,已經很好。”
裴云瀲對她微微一躬身。
琉箏忙側開身子避讓。
她現在的官階受不起裴云瀲的禮。
裴云瀲笑笑,到后頭的驢車上去了。
裴夫人見琉箏如此知禮,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