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恨鄧氏,但更恨自己。
“我真是識人不清,白長這一雙眼睛!”
琉箏不同意。
“元姐姐,你只是對人不設防而已。待人赤誠從來不是缺點,錯的不是你,是她。”
“何況,別說你了,我也有識人不清的時候。”
元氏道:“你這么機敏,也會有這種時候嗎?”
琉箏想說,有,不僅有,她比元氏還識人不清。
并且,下場慘烈。
只是上天給了她一個從頭開始的機會罷了。
“我并不機敏,我只是吃一塹長一智。”
又叮囑元氏:“元姐姐,之前你在你長嫂面前,千萬別露出端倪。甚至在你有孕之前,連姐夫也不能告訴。”
她記得元氏說過,鄭大人還是十分尊敬這個嫂子的。
“除了你,我不會跟任何人說起此事的。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不露異樣……”
“你想想你未來會有的孩子,就當是為了孩子,你也要努力做到。”
一說起這個,元氏就仿佛渾身突然充滿了力量。
“我能做到的!只是……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我恨不能立刻殺了她!”
聽了這話,琉箏沉默一陣,突然開口:“元姐姐,若你真想要除掉她,我可以幫忙。”
元氏愣了愣。
她只是一時氣急,倒是沒真的這么想。
“我、我……還是算了。我會想別的辦法,讓她分府別住的。”
“這樣也好,分開住,她便不能再有太多機會做什么。”
對她來說,鄧氏和鄭長生這樣的人,活著會帶來無限麻煩,只有死了,名字刻在牌上,才能真正安心。
但元氏是內宅的女子,不是她,她在戰場上殺過那么多人,可以將生死隨便掛在嘴邊。
所以殺與不殺,琉箏尊重元氏的選擇。
她既如此講,琉箏便不再提了。
只是,一會兒可能會發生一件事,這或許會改變元氏的想法也不一定。
“陳大夫那邊若有了成果,我第一時間告訴你。”
“好,我也私下去找一找厲害的大夫。聽說有個神醫,很是厲害,叫王培,只是多年沒有音信,也不知道是否還在世。”
琉箏“嗯”了聲。
又聊了幾句,丫鬟來報,說是老爺回來了。
琉箏臉上掛起笑容:“是姐夫回來了。”
“那你稍坐,我去叫他過來見你。”
“好。”
元氏很快出去了。
琉箏有了時間跟江嬤嬤單獨說話。
“辦成了嗎?”
“辦成了,您給的銀子花出去了。有錢能使鬼推磨,何況對那人來說,這不是什么大事,不會禍及他。”
“嗯。”琉箏輕輕一點頭。
只等這件事做完了,便出發去長龍寺。
那邊元氏在前院服侍夫君換下朝服,說起了琉箏在她院子里。
“她今日來做客,也跟你打個招呼。日后,你在朝堂上多照顧她一些,她是個女子,恐怕很多不便。”
鄭鼎眼看著自己的夫人這陣子因為琉箏,整個人開懷不少,加上的確敬佩琉箏,自然對此事一口應下。
“若她有需要,我一定幫忙。”
卻也叮囑了自家夫人:“她家情況復雜,你要見她,以后在外頭見,或是來家里,別常去他們家。”
鄭鼎雖然不知道阮家具體發生了什么,可也曾聽人說過,說是琉箏很不受生母待見。
他怕自家夫人牽扯進去。
又顧及元氏的想法,沒有讓她直接跟琉箏斷開聯系,只讓她別太經常去昭勇將軍府。
“我知道的。好了,換好了,咱們過去吧,別讓她久等了。”
“嗯。”
他一點頭,便看到了元氏手腕上的鐲子。
不由得疑惑地問:“這鐲子你不是贈予她了嗎?怎么又……”
“她說看我很珍視此物,不好意思收下,還回來了。”
鄭鼎點點頭,覺得琉箏的確是個懂事理的人,知道不奪人所愛。
“走吧。”
元氏不想再談論鐲子的事,拉著鄭鼎去了她的院子。
進門時,琉箏正在喝茶。
鄭鼎之前在朝堂上見了琉箏一次,但那時她穿一身戎裝,如今卻穿著女子的羅裙,反而讓他一瞬間有點不敢相認。
這個美麗端莊的女子,竟然就是在戰場上被稱為戰神的昭勇將軍嗎?
真是叫人不可思議。
琉箏也快速打量了他一眼。
是個長相很普通的男子,不過氣質卻很好。
對男子來說,氣質和性情要比容貌重要。
“鄭大人。”琉箏起身行禮。
“阮將軍快免禮。”
元氏在旁說:“叫姐夫就行了,在家里,不說這些虛稱。你們在朝堂上再大人來大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