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得答應。
橫豎,去一趟,她爹就該死心了。
她的感覺不會錯。
裴云瀲對她一點男女之間的想法也無。
……
裴云瀲和裴夫人已經在后山還完了愿。
在大晉有個不成文的習俗,那便是身子孱弱的幼童,可以找一物認做干爹干娘。
裴云瀲從小身子骨不好,裴夫人便帶他來長龍寺后山,認了后山上的一棵松樹為干爹。
裴夫人當時對那棵松樹說,只要裴云瀲能活到二十五,便來還愿。
如今,裴云瀲正好二十五。
琉箏和大老爺過來的時候,兩人剛從方丈的禪房里出來。
迎面看到琉箏,裴云瀲的脊背就是一僵。
反觀裴夫人,一雙眼睛立刻亮了。
剛要說話,瞧見琉箏旁邊的阮老爺,又收斂了表情,微笑走上前。
阮老爺先給二人行禮。
“草民見過二位……”
“阮老請起,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
裴夫人是三品誥命夫人,從她嘴里說出“自家人”這句話,大老爺一時喜出望外。
“對,對,自家人,不拘泥于這些禮節。我在后院騰出了一間屋子,二位若是有時間,不如一起去坐坐,喝杯茶?咱們自家人坐在一塊,一起聊聊閑話,也好打發時間。”
大老爺很是熱情。
裴夫人一時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說自家人,只是客氣,給琉箏面子。
想不到阮翰墨竟然真拿出自家人的態度。
一時間,她對阮老爺便生出了一些厭惡。
連帶著,對琉箏也不如之前熱情。
她說:“我兒還有要務,恐怕不能去喝茶了。”
裴云瀲也道:“阮老,我的確還有要務在身,得先告辭了。”
大老爺一時有些尷尬。
他摸摸鼻子,笑道:“既如此,那今日就先不喝茶了,改日你們再來我們將軍府喝茶。我家杳杳還沒有上任,正好閑著。”
裴夫人呵呵笑了兩聲,帶著裴云瀲走了。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大老爺絲毫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反而皺起眉對琉箏說:“你是死人嗎?一句話都不說?虧我說了那么多,人家連杯茶都不愿意陪你喝!”
“……”琉箏心中很是無語。
有沒有可能就是他的話太多了,才讓人家不喜?
還有,人家不是不愿意陪她喝茶,是不愿意陪大老爺喝茶。
不過琉箏懶得跟他爭論,只低著頭:“女兒愚笨,下次女兒一定多說點話。”
“還有什么下次?!這門親事,沒戲了!你好好回去聽經,好好修身養性,別整日只跟你那些刀劍混在一起!”
說完,大老爺拂袖走了。
琉箏對著他的背影問:“爹,你不聽經了嗎?”
“聽什么聽?我現在一肚子火!去后山走走,散散心!”大老爺帶著火氣說。
琉箏不再管他,正要折身回到大雄寶殿,里頭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女施主既然來了,不妨進來坐坐。”
琉箏往里頭看了一眼,知道說話的人是長龍寺方丈,明順方丈。
裴家母子,正是還愿完,來找方丈告辭的。
琉箏提裙進去。
她目不斜視,只瞥見了一角僧袍便躬身。
“阮氏琉箏,見過方丈大師。”
“師祖不必多禮,我這兒是紅塵之外,不拘俗世禮節。”
明順方丈說著,給她倒了杯茶。
“女施主,坐吧。”
琉箏點頭,在椅子上坐下。
“不知方丈大師找琉箏所為何事?”
“貧僧有一疑問,想問女施主。只是若是問了,還請女施主不要怪罪。”
“您說。”
“方才在窗口,貧僧瞥見女施主的面相……很疑惑,女施主本有命中大劫,是何故,讓你安然度過的?”
琉箏的心跳,突然“突突”狂跳起來。
好在她面上不顯。
她彎唇笑了笑,說:“我的確九死一生……是因從前替兄從軍,常年在邊關征戰。幾次戰役,屢屢險些喪命……是因活著的意志太強,才一次又一次熬過去。”
“女施主應當知道貧僧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
“既然女施主不愿意說,那貧僧也不多問了,女施主只當貧僧沒說過。”
“多謝方丈,我的確有些難之隱。”
兩人閑話幾句,琉箏便要告辭了。
留在這里跟方丈說話,她心里總是惴惴的。
總感覺自己已經被看透了。
這個方丈,是有點本事的。
然而臨行前,方丈大師再次開口。
“女施主,我瞧你殺意太重,不妨放下一切,皈依佛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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