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箏早想好了說辭。
“母親誤會了,女兒是想著,祖母不日便要回來,讓她老人家住正院更舒坦些。”
“哪有這樣的道理?如果沒有我跟你爹,哪來的你?沒有你,哪來的這將軍府?”
現在卻是想起,這將軍府是她得來的了。
可沒有祖母,又哪來的阮老爺,哪來宋氏這個大夫人?
琉箏平心靜氣地說:“怕外人會置喙。”
“外人怎會管這些?”
“爹怎么想?”琉箏將問題拋給了阮老爺阮翰墨。
阮翰墨有些尷尬。
他自認是讀書人,講究斯文,不好意思跟老太太爭一個院子,便道:“就住聽竹院吧!”
宋氏還想爭辯,被阮翰墨強硬拉走了。
宋氏一肚子氣,走的時候罵了好幾句難聽的。
但琉箏毫不在意。
橫豎宋氏的心早就長偏了,她越乖順,宋氏只會越得寸進尺。
“就按我剛才說的安排。”琉箏對潘鴻說。
“是!”
潘鴻走后,琉箏看向天邊絢爛的晚霞。
這晚霞漂亮到有些嚇人。
她不懂天象,卻記得很清楚,前世這些漂亮的晚霞出現后沒過半個月,大雨壓城,一場泥石流將祖母所在的避暑山莊沖毀了。
祖母、二房、三房的人,無人幸免。
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祖母怕她熱,在暑日的夜晚為她搖扇吹涼,在冬日為她捂腳取暖。
更是在她被逼要替兄從軍時,多次阻止。
雖然最后她還是上戰場了,但若說這阮家上下唯一有人對她有真心,那便是祖母了。
前世若有祖母庇護,她也不會死的那樣慘。
故而,這一世她讓潘展快馬加鞭,將祖母帶回來。
泥石流還有半個月,算算時間,完全來得及。
而另一邊,宋氏正在聽竹院發火。
阮老爺勸了兩句,見沒用,便去了小妾蘇娘的房里,不管她了。
宋氏更加惱火。
還是阮蕓箏在旁安撫,宋氏的臉色才稍稍好轉。
“還好有你,蕓兒。”
阮蕓箏將頭趴在宋氏的膝上,說:“蕓兒也只有您了。只是,蕓兒怕祖母回來,這家里便再沒有蕓兒的位置了。”
她說著,漂亮的臉蛋上流下兩行清淚來。
“母親,祖母不會因為長姐回來了,就將我趕走吧?祖母她老人家,素來是不喜歡我的。”
“絕不可能!你又沒有做錯任何事。”
可宋氏心里卻也說不準。
老太太從前就偏疼阮琉箏一些,又不喜蕓兒,這一趟被接回來,若是見自己還是更疼愛蕓兒,說不定真會……
她想了想,有些坐不住了。
“來人,叫錢嬤嬤來。”
錢嬤嬤是老太太身邊的人,只是因為錢嬤嬤腿腳不便,這一趟沒有跟去避暑山莊。
若有錢嬤嬤前去阻止,老太太會回來得晚些。
在老太太回來之前,她能做很多準備,讓蕓兒在這將軍府站穩腳跟。
不多時,錢嬤嬤過來了,兩人一番耳語,錢嬤嬤便悄悄從后門出去,坐了馬車,前往避暑山莊。
“幸虧錢嬤嬤現在聽您的,女兒能繼續留在您身邊了。”阮蕓箏再次匐在宋氏膝上。
宋氏摸摸她的臉:“多大的人了,還跟以前一樣愛哭。快去洗洗臉。”
“是。”
阮蕓箏福身離開,等回到她狹小的院子后,臉色當即沉下來。
她這輩子從小到大,還從未住過這么小的屋子!
那些下人也是,捧高踩低。
方才她回來路上,還聽見幾個仆婦議論,說她如何如何不如阮琉箏,還說她是“假小姐”,來打秋風的。
明明從前這些人見了她,無不奉承的。
明明該住在下人房,遭這些議論的人,該是阮琉箏!
一轉眼,全變了。
她是如愿住到了將軍府,可還不如從前在那臭氣熏天的阮府。
可以預見,阮家那老太婆如果回來,她的境遇會很慘。
阮蕓箏氣得渾身發抖,好在極力克制住了。
片刻后,阮蕓箏平穩心神,召來了自己的心腹丫頭素蘿,低聲問:“慧凡大師說的天象,確定會在半個月之后應驗嗎?避暑山莊那邊,真會發生泥石流?”
素蘿點頭:“慧凡大師自小觀天象就沒錯過,咱們不就是得了他的指點,才來的阮家嗎?”
阮蕓箏垂頭:“他不是剛算錯過嗎?他先前說的了,大哥會得軍功,位極人臣。可如今,得了軍功的人,是阮琉箏!”
想到這,阮蕓箏就恨得咬牙切齒。
肅蘿想了想,說:“小姐,奴婢仔細想了想,慧凡大師沒算錯,大小姐的確是用大少爺的名字,去的邊關,立下的軍功。”
“……”
“小姐,您就放心吧,大師說的事必定會應驗。不管是泥石流,還是說以后您能當皇后,之后都能應驗的。”
阮蕓箏心下稍稍放松一些。
那她就等著那個死老太婆的死訊了。
只是二房跟她走得很近,這么死了,也有些可惜。
但想到往后的路,她的表情又堅毅起來。
她會為二房的人多燒點紙錢的。
……
次日,琉箏正在前院書房看兵部的名冊。
靖元帝許她修整一月后,去兵部上任,故而她要提前熟悉兵部的人事。
前世她死后三年,阮蕓箏成了太子妃。
太子一黨不可小覷,她須得在朝堂上站穩腳跟,才不會被輕易拔除。
卻在這時,潘鴻過來了。
“將軍,門房的人匯報,說是烏衣巷不少人送了喬遷禮過來,您要去瞧瞧嗎?”
琉箏點頭,跟著潘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