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阮長箏慘叫起來,連罵人都沒有力氣了,唯有那雙眼,恨毒了琉箏。
琉箏烏黑的雙眸倒映著侍衛們棍棒的殘影,看到的,卻是前世自己被麻袋套住,阮長箏親自動手,拿著棍棒狠狠打斷她雙腿的場景。
她眼神冰冷。
一報還一報,前世阮長箏打斷她的腿,她便要還回去。
前世她受了多少苦,今生全部都加倍奉還,然后再送他上路!
宋氏心疼得不忍再看下去,用帕子捂住雙眼,悲慟流淚。
阮長箏再次被打暈過去,但很快又疼醒過來。
慘叫聲幾要沖破屋頂。
在數次昏厥之后,琉箏終于叫停。
“有勞各位了。”琉箏拱手。
“昭勇將軍客氣!”
他們想說舉手之勞,下次有需要還可以找他們。
但看到阮老爺一臉黑青,又意識這么說好像不對,便將話咽了下去。
“爹,你送送幾位侍衛大哥。我跟大夫一起,為大哥療傷!”
阮老爺表情僵硬地點頭。
他雖然痛恨這些人下手太重,太狠,可不得不強顏歡笑,送一行人出去。
到了門口,他還得拿出銀子感謝。
等到那幫人離開,他提了提空空如也的錢袋子,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對?
可一轉頭,看到十幾箱御賜的金銀珠寶,這位桃李先生的雙眼當即亮了起來。
正院里,宋氏哭著叫人將阮長箏送到榻上躺著。
回首,她冷冷望著琉箏。
“你必須要治好你大哥的腿!”
“母親放心,大哥是我親哥哥,血脈相連,我怎會棄他于不顧?”琉箏說著,吩咐潘展:“叫大夫進來。”
“是!”
很快潘展帶著大夫進來,為阮長箏療傷接骨。
宋氏不忍細看,在養女的攙扶下,來到外頭的花廳等候。
琉箏見他們離開,便將手中的藥方遞給大夫。
這位大夫姓陳,以前是她長隨軍里的軍醫,三年前告老還鄉,琉箏將他尋了回來。
兩人早有多年默契,故而陳大夫沒有多余的一個字,輕輕一點頭便接過藥方。
琉箏沒有停留,很快也走到花廳。
阮蕓箏正在喂宋氏服藥。
她今日受到的驚嚇不小,臉色很是慘白。
見琉箏出來,那張慘白的臉如同鬼魅。
琉箏心下冷笑。
前世她癱瘓臥床的時候,可不見宋氏這般悲痛欲絕。
“母親,你可還好?”她的語氣里滿含關心。
“你害得你大哥這般,我能好到哪里去?!”
宋氏的語氣很是不好,同前世偽善的模樣判若兩人。
如今她跟阮長箏角色對調,宋氏連裝都不裝了。
琉箏也不在意,依舊溫聲道:“您好好保重身子,大哥才能安心治病。”
宋氏從鼻孔里發出一聲冷哼,并不接話。
如果可以,她真想讓琉箏為兒子受苦!
養女阮蕓箏在一旁默默伺候著宋氏,并不多話。
恰在這時,阮老爺回來了。
“人我都已經打發走了,你那些賞賜,我先替你收起來。你一女子,拿那么多金銀珠寶如稚子抱金,對你不好。”
他并沒立刻問阮長箏的情況,而是先提了那十幾箱賞賜。
琉箏扯扯唇,知曉這個父親最愛的人也不是他的長子,而是他自己。
如此,反而有利于她。
“父親說的是,女兒謝過父親。”
她一福身,而后提起了自己離家前住的琉璃院。
“那琉璃院許久不住人了,女兒想著該叫人打掃打掃……”
這話一出,一直沒說話的阮蕓箏尷尬地看向宋氏。
宋氏輕拍了下養女的手,示作安慰,而后漠聲開口:“自你離開,那琉璃院便長久閑置著,我就叫蕓兒住過去了。如今那屋子里都是蕓兒的東西,搬來搬去也繁瑣,你便住到玉淑院去吧。”
琉箏毫不意外。
前世她被打斷雙腿,也是被人抬去了玉淑院。
那玉淑院陰暗潮濕且狹小,平日里都是仆婦們住著。
她看一眼臉上飛速閃過得意之色的阮蕓箏,平靜開口:“母親是想讓蕓兒妹妹繼續住在琉璃院?”
“怎么?”宋氏很不悅地掃她一眼,問:“你在邊關九年,還嬌嫩起來了?玉淑院都住不得了?”
她一肚子氣,正愁沒處發。
“母親。”阮蕓箏連忙開口:“這琉璃院,本就是姐姐的住所……您別跟姐姐生氣,姐姐既然想住回到琉璃院,蕓兒將地方挪出來就成了,不妨事的。姐姐能允許蕓兒繼續陪在您身邊,蕓兒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話雖如此,可語氣和神情卻可憐至極。
宋氏想起方才他們以為大難臨頭的時候,阮蕓箏毫不畏懼要跟他們共生死,便是一陣心疼。
憑什么阮琉箏一回來,她珍視的兩個孩子就都要受阮琉箏的委屈?
長箏她護不住,蕓兒她還護不住嗎?!
“這琉璃院就是你的!誰也搶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