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棠笑了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在靈河水的作用下,昨日浸骨的寒氣已經驅散大半。
話音剛落,院門被輕輕推開。
趙桂香提著一個蓋著干凈白布的籃子走了進來,后面跟著面色沉重,帶著歉疚的陸永新,以及垂著頭,滿臉通紅的陸建軍。
“小蘇。”趙桂香的聲音帶著哽咽,眼圈還是紅的。
她把籃子放在炕沿,揭開白布,里面是幾個暄軟的白面饅頭,一罐子油汪汪的炒雞蛋,還有一碗腌得透亮的咸菜。
“嬸子……嬸子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謝你,這點吃的,你們千萬收下。”
她看著蘇月棠,又看看賀蕓妹,眼淚又涌了上來,
“以后你們倆的飯,嬸子包了!千萬別再自己動手了,養好身子要緊。都是嬸子家那個……那個混賬東西造的孽!”
陸永新把手里一小包用油紙仔細包好的紅糖放在桌上,聲音低沉有力地承諾道:
“蘇知青,這次的事,我陸永新記一輩子。大恩不謝,以后在這前進大隊,有啥事盡管開口,我陸永新和老陸家絕不含糊!”
他凌厲的目光掃過身后的兒子。
陸建軍被父親的目光刺得身形微僵,往前走了一步,低垂著頭,聲音訥訥,充滿了愧疚:
“蘇知青,謝謝你救了小石頭,我也替我家里那個不懂事的,給你們賠罪了,對不住!”
他深深鞠了一躬,腰彎得很低。
蘇月棠感受到眼前幾人的真誠與感激,起身開口道:
“大隊長,趙嬸子,陸大哥,你們重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孩子沒事就好。”
本應在家中照顧兒子的王秀梅不知何時也跟到了院門外。
聽到里面公婆對蘇月棠的擔憂關切,和丈夫低聲下氣的道歉與自責,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扎進她的耳朵。
她再也聽不下去,轉身大步離開。
可沒走多遠,村民們的議論聲又飄了過來。
“你們聽說了嗎?昨天要不是蘇知青,小石頭就……”
“誰說不是呢?冰窟窿里撈人啊,自己凍得半死還把人給救活了,真不愧是要進京做團長夫人的,菩薩心腸!”
“不像某些人,親兒子掉進水,不趕緊救人還攔著恩人,真是個好賴不分的惡婆娘!”
“就是!陸家攤上這么個兒媳婦,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菩薩心腸”和“惡婆娘”的對比,像蘸了鹽的鞭子,狠狠抽在王秀梅的心上。
她聽著那些毫不掩飾的鄙夷與唾棄,臉上肌肉扭曲,眼底翻涌著瘋狂的怨毒。
憑什么?
憑什么蘇月棠那個賤人成了人人稱頌的活菩薩?
而自己這個擔心孩子的親媽反倒成了千夫所指的惡人?
公婆掏空家底去巴結她,丈夫像個鵪鶉一樣去道歉,連帶著她王秀梅在前進大隊成了過街老鼠!
滔天的怨恨與嫉妒瞬間吞噬了王秀梅的所有理智。
她雙眼赤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掐出血來。
“蘇月棠,你不讓我好過,你也別想好!我王秀梅在前進大隊待不下去,你還想安安穩穩地當團長夫人?做夢!”
一個惡毒的念頭在她腦海里滋生,王秀梅猛地轉身,朝著村西頭姨母家的方向疾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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