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徒被帶走了。
馥枝最后說的那句話并非勝者的挑釁,而是客觀存在的事實。
逐日坐在木屋邊,一條腿屈起,另一條腿自然垂落在空中,搭在膝蓋上的那只手握著一把匕首在把玩,但匕首的主人明顯在發呆。
處理完事情后一直沒能在群里得到回應的荒燼匆匆趕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黑豹靈巧的跳上樹,在落到精靈身邊時化作月熊,荒燼先是進屋探查了一圈才回到逐日身邊坐下,問道:“她被誰帶走了?”
應該不是靜謐群山的玩家,否則逐日不會是這種神情,像悵然又像是有點受到打擊,這可真難得。
逐日抿了抿唇,開口第一句話是:“我已經打不過她了。”
這原本就是可以提前預見的結果,在知道對方利用時停頻繁進入惡魔游戲時就可以猜到對方去找誰了——群山尋歌,這就是學徒給自已找的新老師。
不久前對方還只是一個依賴自已崇拜自已的幼崽,對方的夢想和自已息息相關,慣用的武器是匕首,可一眨眼,對方就成了裁決,她代表載酒和孤島談判。
時間一晃,逐日又站在戰爭游輪上見證學徒帶著一整個世界掙脫命運,創造神明游戲歷史。
不等逐日適應學徒已經不再是學徒這件事,她的匕首就已經抵擋不了對方手中的劍了。
逐日打不過,那實力和逐日相差不大的荒燼自然也打不過。
荒燼問道:“你撐了多久?”
逐日冷淡的瞥了她一眼,拒絕回答這個不友好的問題。
荒燼體貼的改口:“好吧,她被誰帶走了。”
這個問題其實也不怎么友好,逐日眉心不爽的皺起,道:“一個自稱是她烹飪老師的馥枝。”
雖然她們當時沒去所謂的神殿,可是戰場聊天群里零零碎碎的信息足以讓她們拼湊出一些事,只是一直沒有將烹飪老師和那位“拂曉銜蟬的關系網”聯系起來。
可對方出現并承認自已是烹飪老師的那一刻,這些一直以來零散的線索就能串聯起來了。
但比起神明為什么要降臨靜謐群山,荒燼更在意一件事,又或者更在意自已的一個猜想,她道:“她是不是對你動手了?”
逐日平靜的答道:“嗯,她想殺我。”
“你居然不意外也不生氣。”
“沒什么好意外的,我只是猜到她惡魔游戲的夢魘了而已。”
對載酒尋歌來說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禁錮她讓她失去自由?不,那沒有意義,因為除非死亡,她的學徒不可能失去希望,一場惡魔游戲而已,就算將載酒尋歌從頭關到尾她也不會難受,她只會思考如何掙脫束縛戰勝困境。
讓親密的人背叛她?有可能,可是學徒好像早就學會了坦然接受大家會因為各自的理想分道揚鑣這件事,她防著所有人包括自已和荒燼。
踐踏她的自尊心?不,這件事不會讓她痛苦,只會激起她的怒火和瘋狂反擊。
還有什么呢?能讓她痛苦的事大概還有讓她親手摧毀她在意的東西。
學徒薄情又貪婪,一位老師不夠,一個寵物不夠,一只貓也不夠,但每一個被她留在身邊留在心里的她都在意得很,她四處搜刮真心,不知滿足。
而只有無法挽回,才能讓生靈痛不欲生。
如果時間停止后學徒一次又一次進入惡魔游戲,如果她一次又一次在惡魔游戲里擊殺自已,那最糟糕的結果可能是她已經在惡魔游戲里殺了自已幾萬次甚至十幾萬次。
這種情況下,對方已然形成了條件反射,看到她后哪怕沒有聽到惡魔游戲任務也會第一時間動手。
而且看學徒那明顯不對勁的狀態,還是否擁有思考能力都難說。
想到這里,逐日頗為滿意的點點頭,對荒燼道:“她只對我動手,都沒對那個馥枝動手,還不錯。”
說明對方的夢魘只有擊殺自已。
烹飪老師?呵呵,選修課老師罷了。
逐日:雖然輸了,但也贏了。
荒燼:“…………嗯,她如果看到我應該也會擊殺我。”
雖然她晚一步才成為逐日的正式老師,可在月光濕地上學期間她和小學徒的相處時間本就比較多,在時間長河的小船上,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已在教導學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