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鄉間的小路中。
劉羨陽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他的腳步也慢慢停了下來。
在不遠處,站著一位身材高大,頭發霜白的老人。
他知道對方,是蘇晨讓他小心的那只老猿。
據說本體是只搬山猿,只是修行有成,化成了人形。
他嘴巴動了動,沒有發出什么聲音,又開始邁動步子,往前走。
他希望,自己和對方只是恰巧碰到。
劉羨陽神色有一絲緊張,他沒有去看老猿,覺得好像這樣做,對方也不會看自己一樣。
但其實,這是一種自我欺騙。
雙方的距離一點點靠近,劉羨陽祈禱,自己能夠與對方擦肩而過,什么事情也不發生。
然而事情哪有那么簡單?
一陣風吹過,周遭的樹葉被吹落。
在兩人的身位近乎重疊之際,老猿毫無征兆地出手了!
速度之快讓劉羨陽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
劉羨陽突然有些后悔,或許當時轉頭就跑,反而能活下來?
一只碩大的拳頭,落在了他的胸膛!
仿佛鮮血淋漓的場景即將出現,劉羨陽驚恐的表情也隨之涌現。
不過就在這時,時間靜止了!
樹葉在空中停止,老猿的手貼在少年胸膛,少年恐慌的面容,老猿殺意綻放著的雙瞳,畫面在此定格。
一位儒士從不遠處走來,成為了畫面中唯一活動的存在。
齊靜春將老猿的手從少年胸前拿開,輕輕佛手,老猿跌倒在地。
“走吧。”齊靜春推了推少年的后背。
禍福相依,少年避開了這一場禍。
但其體內的劍經何時覺醒,也很難說了。
但……這已經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很多事情,比預想的,都要來得更早。
無論是有意還是無意,許多進程,都因為某些事情的變化,而提前。
他必須阻止這一場劫難,好讓另一位少年,早點離開小鎮。
也只有這樣,才不至于因為自己,害對方失去一條通往大道的機會。
時間開始流動。
劉羨陽從驚恐中反應過來,摸著自己的胸膛,滿臉驚喜!
自己沒事?
“齊先生……”
劉羨陽很聰明,再加上早就在蘇晨那里得到過一些信息,所以大概能猜想,這電光火石之間發生了什么。
只不過他剛想開口感謝,卻有一道如同響雷般的聲音打斷了他。
“齊靜春!”
老猿也回過“神”來,從地上一躍而起,對著齊靜春伸出一指,橫眉怒目!
對方竟然敢壞自己好事?
而且將自己摔倒在地,折辱自己?
極少說重話的儒士望向老猿,只說了一個字。
“滾!”
這個字如同一道炸雷,在老猿耳畔驚現,讓他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因為,其中蘊含了圣人的“口含天憲”。
讓他忍不住遵從。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與對方有著不可逾越的實力差距。
劉羨陽瞠目結舌。
原來讀書人也會說這樣的話?
……
一日前。
蘇晨拿到了自己的本命瓷。
他向寧姚請教一番,希望能把這東西收入自己體內,畢竟這樣才更保險。
如果放到外面,要是丟了就麻煩了。
寧姚教了蘇晨方法,但蘇晨不放心傅噤,所以并沒有第一時間把本命瓷收入體內。
免得出什么意外。
天色漸晚,他決定明天的時候,找位自己信得過的長輩幫自己看看。
寧姚在床上邊修行邊休養,蘇晨則打了個簡單的地鋪,在地鋪上修行。
因為把水缸搬了出去,所以小屋空間騰出來不少,兩個人一起在屋中倒也不算擁擠。
夜半時分,寧姚眉頭微動,從修行中退出,看見蘇晨身上散發著微光,如同月光撒在身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蘇晨修行,但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看到。
難道是因為拿回了本命瓷?
對于小鎮居民來說,本命瓷就是身體中的一部分,現在的蘇晨,才算是“完整”。
那玉凈瓶般的瓷器就放在蘇晨身邊,瓶口朝上,有靈力涌入其中,它像是在吸收著天地靈力,又像是天地靈力自愿涌入其中。
絲絲光芒,從玉凈瓶中流出,順著大地進入了蘇晨身軀。
月色皎皎。
楊家藥鋪的老人沒有回屋休息,只是在院中的躺椅上躺著,身上比白天多了一層棉被。
御寒是其次,主要是習慣了夜晚來臨的時候,有這么一層東西。
老人察覺到一絲異樣,在睡夢中睜開眼睛。
“咦?”他輕咦一聲,手指掐動,臉上浮現出一些意外之色,喃喃道:“小鎮竟然就快塌了。”
這比早先的預期,要提前了很多。
怎么會這樣?
很快,老人便得知了結果。
就像是一位將死之人,突然受到了一場寒風,身體中僅剩的那些熱量也被帶走了。
小鎮那些大戶人家中的燈火一盞盞亮起,大家火急火燎地收拾著東西,準備提前離開了。
“怎么會這么倉促?不是說還有時間嗎?”
“不清楚啊!老祖說今天就得走,耽擱不得了。”
“啊!那好吧。”
……
有人想要知曉這番變動的原因,但沒有得到答案。
那些外鄉人也被驚動。
“我們剛來,就沒時間了?”一位年輕道士面露苦色。
進入小鎮的錢能不能退啊?
這太吃虧了!
在他身旁,站著一位年輕道姑。
對方倒是神色平靜,道:“無妨,我們還來得及。”
她們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取走道家壓勝之物,不用太久。
就是自身機緣,只怕是沒時間去尋找了。
年輕道士嘆息一聲,不再多說什么。
老猿站在李家宅院中,雙拳負于身后緊握。
難道,自己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花了那么大代價進入小鎮,結果一點收獲都沒有?
“嗯?”老猿突然察覺到了什么,望向了李家宅院外的一棵大樹上。
一位白衣青年站在樹冠之上,仿佛謫仙人。
老猿青筋暴起,如果不是這家伙,自己何至于什么都沒有撈到?
他竟然還敢來?
真當老夫怕了他嗎?
“莫生氣。”
傅噤看著老猿緩緩開口,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算是彌補你這次的損失。”
老猿扯了扯嘴皮子。
終究還是怕我們正陽山嗎?
……
等到夜色消退,太陽逐漸升起,在棋盤前坐了一宿的儒生站起了身,眼角略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