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舒晚怎么會輕易去哪家屋里小住,人家畢恭畢敬請她去,她都未必會去。
而如今……無所謂了,她對婦人禮貌笑笑:“謝謝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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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晚還住過年時她住過的那間客房,在孟淮津的對面。
她既期待,也有些忐忑。
可晚餐時,餐桌上并沒有孟淮津的身影,他沒回來。
一直到了九點過,她才聽見門口有泊車的聲音,那時候舒晚正跟關雨霖在二樓的琴房里彈鋼琴。
過不多時,孟夫人開始詢問他吃飯沒,舒晚一顆心都在樓下,全神貫注聽著,卻沒聽見別的聲音,他好像沒說話。
十來分鐘后,樓梯上響起熟悉的腳步,是他上來了。
舒晚緊張得手忙腳亂,心慌得一連彈錯兩個音。
“關雨霖,最近偷師了?琴藝漸長。”
人未至,就先響起男人淳厚磁性的嗓音。
下一刻,舒晚便跟走進來的孟淮津看了個對眼。
關雨霖恰好去了衛生間,琴房里只有她一個人。
視線在她身上掠過,孟淮津沒有說話,眼神如今晚的天氣,是傾盆大雨來臨前的暗沉。
舒晚輕輕喊他一聲,目光不躲不閃,也沒解釋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
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況且她本來目的就不純,便也無需解釋。
收回視線,孟淮津淡淡“嗯”一聲,無波無瀾、無喜無怒地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舒晚已經忘了下一個音該彈什么。
他的這種冷漠和平靜,還不如像之前在ktv包房里那樣,忍無可忍地痛罵她,威脅她。
那至少是驚濤駭浪來勢洶涌的,鮮活,滾燙,又直擊人心的。
而不是像現在,好似他們不曾經歷過一年的相處磨合和溫馨時刻。
一下就回到了去年他到舒家公館接她時那樣,鋒銳凌厲自帶壓迫,仿佛跟她只是認識,但不熟。
感覺自己的心裂開了一角,琉璃似的,雖然只是清脆一聲,卻疼得她有好幾秒都沒法呼吸。
關雨霖上衛生間回來之前,她便狼狽逃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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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天氣多變,那一晚不僅有狂風暴雨,還伴隨著驚人的雷鳴閃電。
舒晚從小就害怕雷電,目睹了父母飲彈自戕后,更是給她留下了不可消除的心理陰影。
加之孟家老宅院子里的綠植茂盛,有的甚至超過了舒晚的窗臺,雷聲一響,狂風一吹,茂密的樹枝歪歪扭扭,陰魂不散地拍打著窗戶,發出足以令她耳鳴的沙沙聲,每一擊都像是釘在她神經上的電流。
舒晚翻身坐在潔白的床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電閃雷鳴,望著翻飛的窗簾,臉色蒼白,像被施了定身術,像被奪去魂魄的漂亮軀殼。
有那么一霎,她感覺自己會死在這種本能的恐懼里。
忽然,房門被人從外面擰開,“啪”一聲,墻上開關被拍開,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女孩瞇眼適應了一下,機械地轉了轉腦袋,看見了站在門邊,一身睡衣裝扮卻帥得無可比擬的孟淮津。
男人長身玉立,一語不發靜靜看著她木訥的、兩眼無神的、毫無血色和破碎如玉的臉頰,目光幽邃,深不見底。
好片刻,他才自顧自踱步到窗邊,關上了被風吹開的窗戶,刷一聲拉上窗簾。
轉身,孟淮津近距離打量女孩,臉上倒是干凈,沒有眼淚,雙手握成拳,捏得很緊。
不用想他也知道,指甲肯定已經陷進掌心里去了。
之前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害怕得淚流滿面。現在倒是出息了,恐懼到寧愿掐自己的掌心,也倔強得不流一滴淚,不喊一聲人。
男人英庭的眉頭一皺再皺,最終,他彎下腰,一根一根掰開她緊緊握著的手指,然后用濕紙巾擦去她掌心里滲出來的血,見傷口不深,便從抽屜里翻出個創口為她貼上。
做完這一切,他才低聲命令:“睡覺,舒晚。”
舒晚那雙玲瓏剔透的杏眼一眨不眨,美目盼兮。
男人的臉色依舊是冷得沒有溫度。
但這一瞬間,卻好像狂風驟雨赫然停歇,月亮掙脫烏云,滲透黑夜鋪滿房間,照在他清俊冰冷的眉目上,讓人移不開眼。
好久,舒晚才怔怔開口:“你是心疼我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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