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這陣勢……我怎么聞見一股莫名的火花味兒,總感覺,你這位長輩不是很同意你跟周澤的事啊?”
衛生間里,藍瀾酷酷地彈掉手上的水珠,扭頭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某人。
舒晚默默洗著手,云淡風輕道:“他對誰都這樣,會平等地看不上任何年輕人。”
“不不不……這不是簡單的看不上,”藍瀾微微歪頭,柔順的短發落在眉骨上,瞇著眼笑得意味深長,“我怎么感覺,他們之間,存在某種競爭關系呢?”
舒晚若無其事彈她一臉水:“你要能成情感專家,這世上得多出多少怨偶。”
“……”
舒晚淡淡一笑,垂眸說:“有的人,永遠別相信你眼睛所看到的他,也永遠別相信內心所感受到的他。你要是信了,痛苦受傷的,只會是你自己。”
藍瀾一臉震驚:“嘖嘖……您這往哪兒悟出來的人身哲理,不會是親身經歷過吧?”
“書上看的。”舒晚半真半假說著,走出了洗手間。
兩人重新回到包廂,皆是一怔。
只見周澤整個人像被抽去骨頭似的,軟噠噠趴在桌上,帥氣的臉頰紅似蘋果,手里握著一瓶東倒西歪的茅臺,嘴里嘟囔著:
“孟廳好酒量,再來!再來一瓶……我還能喝……”
再看孟淮津,仍舊翹著二郎腿正襟危坐,衣冠楚楚的西服上無一絲褶皺紋,只是脖頸上的深色領帶被他扯松了些。
除了瞳孔里的血絲有些明顯,他整個人是那樣的氣定神閑。
坐在古香古色的包廂里,不像是來吃飯的,倒像是一位來梨園聽曲兒的民國貴公子。
“我的天,這是喝了多少?”
藍瀾說著,搶了周澤手里的茅臺,瓶口往下倒了倒,一滴不剩!
“會不會死人?”她愣愣地問。
孟淮津的視線轉過來,定在舒晚身上,一副也無風雨也無晴的模樣。
舒晚走過去把他面前的酒瓶拎起來晃了晃,也是空的。
“……”
“怎么辦?”藍瀾問。
舒晚讓服務員把沒吃的飯菜都打包,淡聲說:“回吧。”
藍瀾點頭:“一人送一個?”
“嗯。”舒晚說,“麻煩您送一下孟……”
“你先把他送回去。”孟淮津低沉打斷,話是對藍瀾說的,聲音聽上去四平八穩,完全辨別不出他到底醉沒醉。
藍瀾被這聲命令弄得一愣,連忙點頭:“收到!舒晚,那我就送周澤回去了,你自己的……長輩,你自己搞定。”
舒晚:“……”
藍瀾打電話把自己的助理叫了進來,兩人跟押犯人似的,分別架著周澤的兩邊胳膊,把人拖出去了。
“我要晚晚送……我的晚晚,她是我的……”
周澤醉得一塌糊涂的聲音逐漸遠去。
舒晚平靜地望著孟淮津的眼睛,老字號的店門外還掛著紅燈籠,燭火搖曳,盡數映在他此時朦朧的瞳底,像一場江南舊夢。
“我讓趙恒來接您。”她說著,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男人斜斜往身后一靠,似笑非笑問道:“那你呢,要去哪里?”
舒晚自然而然道:“自是回住處。”
那邊磨蹭著指腹上的槍繭,目不轉睛,陳述:“所以那晚你說,做回家人,還是客套話。”
“………”
“是客套話嗎?”他微微偏頭,再次輕聲詢問。
“……不是。”
“那怎么不送我回去?”
“我車技不好。”
“不有我在旁邊嗎?”
“你喝醉了。”
“不影響給你兜底。”
舒晚理解成,不影響指導她開車。
應該是會影響的,就是苦于沒證據。
因為他喝酒從來不上臉,即便醉了也不體現在行為舉止上,屬于泰山崩于眼前也能面不改色殺敵千萬的那類。
兩兩僵持,最后是孟淮津摁著太陽穴,暗啞著聲說:“趙恒今天休息,我喝酒開不了車。舒小姐勞累一下,幫我開個車,好嗎?”
被他這么一征求,倒成舒晚不講人情味兒、沒道德心了。
她于是走過去,離他近一些:“還能不能自己走?”
孟淮津的視線隨她的腳步而挪動,眼底仿佛銜著山間清霧,看不真切:“不知道,得試試。”
“嗯,試試看。”
舒晚的視線里,男人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兩手抻著扶手,試著起身,沒曾想,竟然滑了一下,差點摔地上去。
“……”
按理說,他這樣訓練有素的身板,是絕不可能的。可見,論酒的威力,還得是國產茅臺。
“好像有點起不來。”孟淮津無奈攤手。
舒晚有些無,這酒醉得,倒是清新脫俗。
她最終還是抬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試著用力往上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