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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越下越大,孟淮津關上車門從停車場走到公寓門口,單一小段路就淋了一身的雪。
路過門衛室,見陳鐘獨自喝悶酒,男人跨步走了進去。
“怎么不回老家過年。”
陳鐘一震,趕緊招呼其落座,笑道:“我這把老骨頭了,回去也沒什么意思。老伴兒前幾年去世了,兒女也都各自有家,我哪邊都挨不著,還不如就留在這里。”
他見孟淮津不知道在沉思什么,很久都不說話,便主動道:“剛才晚晚還跟我開視頻來著,小姑娘在魏家過年,跟一幫小朋友在放煙花,看著挺開心的,孟廳無需掛懷。”
孟淮津靜靜聽著,沒有搭話,起身,從兜里掏出個紅包遞給老人,留下句“新年快樂”便走了。
陳鐘推辭不過,只能收下,道完謝,想起什么,又說:“對了,晚晚給我們每個人都寄了新年禮物,也有您的呢。”
想起過去她退回來的不是錢,就是鑰匙和房產證,甚至還說要還他在她身上花過的錢。
孟淮津只是頓了一下,又繼續往前走。
寄給別人的是禮物,寄給他的,未必。
男人沉聲道:“你留著自己用。”
老人望著眼前完全看不懂的物件,陷入沉思:這玩意兒他也不會用啊……
開門進屋,肥貓“瞄”一聲跳到懷里,孟淮津抬手接住,胡亂揉了揉它,也不開燈,黑燈瞎火地坐在那張單人沙發上。
片刻,他掏出手機,找到備忘錄,視線落在一串簡潔的文字上,五分鐘十分鐘甚至更久。
最后,他跳出頁面,播通了舒晚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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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上忽然閃出一串號碼,正在打游戲的小孩罵了句國粹,抬手給掛了。
一個小時后,小孩兒把手機還給舒晚,忘了說有人打過電話來。
舒晚自然而然將手機放回兜里,繼續烤燒烤去了。
凌晨十二點,鐘聲響起的同時,她意外地看見天上有流星劃過,但眨眼功夫就不見了,速度快到她也不確定自己是真的看見,還是幻想出來的。
有時候,舒晚甚至覺得在北城待過的那一年,也是一場夢……
不知道誰說了句:“呀,這才正月,院子里這顆梨樹怎么就開了?太反常了吧。”
那棵梨樹反常了四年,年年都在正月開花,二月謝。
是真正意義上的“庭中,梨花謝,又一年……”。
梨花第二年謝的時候,“凹凸鏡樂隊”解散了。
藍瀾被星探發現,進攻娛樂圈;貝斯手阿城去當兵;鼓手阿東交了女朋友,他女朋友反對他搞這些;而舒晚,忙著泡圖書館。
梨花謝的第三年,周澤的父母調任東城,熱情地請舒晚及魏家長輩們吃了頓飯,話里話外,有意把舒晚跟周澤湊成一對。
不過,當場就被她小姨給回絕了,說她現在還是學生,暫且不談這些。
小姨自然也聽過一些周澤父母之前的態度,為了明哲保身,限制小輩來往。
如今,不過也是看見她先后被孟魏兩家認回后,態度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人與人之間那點人際,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利來利往,向來如此。大家都是明白人,看破不說破而已。
舒晚跟周澤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玩在一起了,兩人熟得不能再熟,聽他父母提這事,她只是覺得滑天下之大稽:
“叔叔阿姨怎么想的,我跟你?怎么可能啊,對吧?”
誰曾想,周澤會那樣定定地望著她,眼底滿是認真和虔誠:
“我跟你,怎么不可能?”
“……”舒晚當時就傻了。
周澤說:“舒晚,老子喜歡你很多年了,你是木頭嗎?”
猝不及防,舒晚似被當頭一棒,打得暈頭轉向。
梨花謝的第四年,學新聞傳播學專業的她,改論文改到吐。
六月,她大學畢業。
同年,她拿到了新聞記者職業資格證。年底的時候,考進了東城的新聞電視臺。
梨花謝的第五年,除夕過后,關于魏家的外小姐舒晚,跟新進權貴周家的獨子周澤,即將訂婚的消息在東城傳得沸沸揚揚。
次月,舒晚就莫名其妙地被借調去了北城!
北城,那個她五年沒有回去過的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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