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有種白菜被豬拱了的感覺,更別提你了,這一年你對舒晚的上心程度,只怕比自己養個女兒還費心。”
又收到一記冰刀似的眼神,孟川簡直懵逼:“不是,那你到底準不準她跟那人談戀愛?”
“不準。”男人干凈利落扔出兩個字。
“也對,她現在什么都不懂,很容易被騙的。如果孟嫻姐還在世……以大姐那脾氣,應該也是不會允許的。”
“唉……說起大姐,總還記得那時候在大院兒里,就我們倆成天圍著她轉,尤其是你,沒少被她教訓,不過她也是最疼你的。這一晃……她人就不在了,太他媽世事無常了。”孟川感慨道。
孟嫻大著孟淮津整整十八歲。
她八歲那年,親生父母在一起案件中雙雙犧牲,然后便被是她父母戰友的孟震庭領回了孟家,為避免仇家追殺,為她改名換姓為孟嫻。
孟淮津出生時,孟嫻已經成年。
等他上幼兒園,這位大姐已經是軍隊里出類拔萃的標兵了。
那些年孟震庭夫婦因為工作都很忙,根本沒時間看顧孟淮津,是這位大姐,完全承擔起了他十歲之前的課業和生活起居。
在那個狗都嫌的年齡段,孟嫻把孟淮津當親弟弟看待,他也自然奉她為親姐姐般尊重。
孟嫻二十八歲遇見了托付終身的人,要嫁去南城,并決定跟孟家徹底切斷聯系時,十歲的孟淮津曾偷拿了他父親的配槍,一定要斃了那個“拐走”他姐姐的男人,不過這事被及時阻止了。
一年后,孟嫻產女,十一歲的孟淮津讓家里的司機載他去了南城。
在醫院,他看見了那個讓孟嫻拼命也要生下來的女嬰。
說實話新生兒并不好看,皺巴巴、紅彤彤的,他的嫌棄都寫在臉上。
孟嫻輕輕敲了敲他腦袋,說:“你可是我弟弟,是她的個小長輩喲?而且,剛出生時都這樣,她以后一定會是個大美女。”
“叫什么名字?”男孩兒臭著臉問。
孟嫻說:“還沒起名呢,不如,你給取一個?”
十一歲的孟淮津怔在原地,半晌,一本正經假咳了兩聲:“名字關乎一生,很重要,我不能取。”
“你是我弟弟,怎么不能取名了,快,給想個名字。”
男孩又看了眼襁褓中熟睡的嬰兒,吞吞吐吐好半天,吐出兩個字:“孟晚。”
孟嫻哈哈笑起來:“‘晚’字不錯,但我不想讓她姓孟。”
“她爹姓什么?。”男孩不情不愿問。
孟嫻說姓舒。
孟淮津沉默地看了女嬰半晌,不咸不淡道:“那就,舒晚。”
孟嫻一臉幸福地望著女兒:“舒晚,晚來的祝福,好名字。舒晚,你有名字咯,淮津舅舅給取的……”
十八歲那年,孟淮津在部隊小有作為,知道大姐回北城,便特地請了次探親假回家。
可是那次孟嫻只待了一天便回去了,他們甚至沒說上幾句話。
再后來的十年,多半是在手機上聯系,逢年過節偶爾視頻。
最后的消息,停在去年七月份,她給他打電話,聲音迫切而絕望:“淮津,我可能就到這里了。我死不足惜,但唯一放不下的是晚晚,她將要經歷常人無法忍受的痛苦、非議和謾罵。”
“孟家誰我都不相信,唯獨你,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相信的弟弟,唯有將她托付給你我才會明目。你來接她去北城好不好?”
“保護好她,教她積極向上,教她做人做事,直至她有生存能力……”
“你要做什么?我在想辦法了,你再等一等。”孟淮津當時遠在保密基地,只恨手機伸不進屏幕,阻止不了那一切。
“來不及了淮津,算姐姐請求你,替我照顧好晚晚,她從小沒受過苦,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對這個外甥女好一點,別讓她看上去那么的可憐無助,淮津,我會在天上守護著你們……”
孟嫻最后的遺,就是托孤,就是讓孟淮津好好照顧舒晚。
那段話說完之后,震耳欲聾的槍聲響徹云霄。
與此同時,孟淮津在電話里聽見了聲撕心裂肺的尖叫。
那是舒晚的聲音,絕望到比死還難受的呼喚……
“哥?”孟川喊了幾聲不見應,推了孟淮津一下,“你怎么了?”
指尖的煙自動燃盡,什么時候手被燙了個泡他都沒注意到。
一口喝完杯中酒,孟淮津看了眼腕上時間,已經凌晨三點過了。
“走了。”他起身拿上外套,淡淡道。
孟川放下杯子跟上去:“青春期而已,喜歡什么黃毛都只是一時,既然找不到這人,我們只要盯著她不被人靠近就行了。”
孟淮津沉默著沒接這話,囑咐他“早點回去”,然后叫了個代駕,坐上車離開了夜場。
“先生,去哪里?”代駕問。
——你是我弟弟,怎么不能取名了。
——那就,舒晚。
——你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相信的弟弟,姐姐別無他法,唯有將她托付給你我才會明目,請你務必保護她,直至她有生存能力。
——她從小沒受過苦,如果可以,希望你能對這個外甥女好一點,別讓她看上去那么的可憐無助,淮津,我會在天上守護著你們……
——我會在天上守護著你們……
酒勁上頭,孟淮津收回思緒,頭疼地按了按了太陽穴,低聲報了干部公寓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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