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寸的蛋糕,男人吃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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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門邊有腳步聲,舒晚連忙拉被子捂著腦袋。
“睡沒?”非常平靜無波的語氣。
女孩“哼”一聲,不答。
“沒睡的話,給我煮碗醒酒湯。”
“……”
舒晚本來就沒脫鞋,翻身起床打開門,對上男人冷靜沉寂又風華凜然的眼睛。
因為占理,她說話底氣十足:“誰讓你喝的?不煮。”
還會頂嘴了。
孟淮津扯出抹淡笑,仗著身高胡亂揉了揉她的頭頂:“氣什么?我有沒有說過我不過生日。”
舒晚目睹著那抹一閃而過的、如流星般短暫的笑容,有好幾秒瞳孔都沒轉動過。
原來他笑起來……是這么的好看,有種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感覺。
就是太短暫了,短到讓人覺得是錯覺。
舒晚收回視線,抬手摸了摸被他揉過的頭頂,不服氣道:“您這么說,還是我多此一舉……”
“蛋糕做得不錯。”預感她又要長篇大論,男人先發制人。
舒晚望向餐桌,發現蛋糕已經少了大半,這才揚起唇角進廚房煮醒酒湯去了。
孟淮津去陽臺上重新點了支煙,盯著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淡聲詢問:“你母親生前不太愿意讓我帶你回孟家,快過年了,你自己怎么想?”
舒晚知道,這大半年他一直刻意不讓她與孟家那邊的人接觸。
但馬上就要過年了,闔家團圓的日子,孟家根正苗紅,家風嚴格,孟淮津不可能不回去。
如果舒晚不跟他去,那到時候就只能是她一個人過年。
“我跟你回去。”舒晚說,“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她既然歸孟淮津監護,那么跟孟家打交道就是不可避免的事,而且對外她仍然是孟家的“外小姐”,一點不跟那邊聯系也不太現實。
這個決定讓后來的舒晚很后悔,如果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那個春節她寧愿一個人過。
有些事如水,一旦流露出來便覆水難收,再也回不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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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這天,孟淮津一直忙到中午才給自己放假,帶著舒晚回到孟宅時,已經是下午。
盡管十年前來過孟家,但舒晚對那里早就已經沒了印象,隨著轎車緩緩駛入,她再次看見了那棟透著非凡氣勢和威嚴的別墅。
孟夫人老早就在門口望眼欲穿,孟淮津一下車,就被她親切地挽著胳膊,又是埋怨,又是掩不住的喜悅:
“你喲,再晚點直接吃初一的飯算了,還吃什么年夜飯。調任北城大半年了吧?回來過幾次?媽媽想見你一面簡直難如登天。”
孟淮津沒搭話,問了句:“我爸呢?”
“跟你大哥在書房下棋。”
視線掠到從后面下車的舒晚,婦人笑臉如花的嘴角一頓,片刻才又微微勾起:“這就是舒晚吧?十年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
舒晚淺淺一笑,禮貌喊她:“外婆。”
婦人盯著她打量好半晌,才親昵地拉起她的手往宅內走:“你長相隨你母親。”
舒晚余光里看見孟淮津就在一旁,才應一聲:“是的,我長得像媽媽。”
孟夫人不動聲色扯了扯嘴角:“既然來了北城,以后就常來家里,別讓外人覺得,是我們不待見你這個外孫女,其實啊是你母親當年……”
“媽。”孟淮津淡聲打斷,“讓她先去休息。”
不待孟夫人答應,男人自顧自吩咐一旁的阿姨:“收拾一下我對面的房間,帶小姐去休息。”
舒晚先是不安地看著他,但一聽自己的房間就安排在他對面,這才放心了不少,轉身跟阿姨一起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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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多年人家都不跟孟家聯系,我兒子倒是好肚量,拾了這么大麻煩攬在身上。而且,這大半年還捂得嚴嚴實實的,是怕帶回來我怠慢她嗎?我是不喜歡她那母親,但也明白稚子無辜的道理,我還能吃了她不成?”孟夫人的聲音很小。
“您還想不想過個好年。”孟淮津的回話冷沉又不容置疑。
“……行行行,我不說這個,那我說點別的。”
“你也老大不小了,結婚的事得提上日程了吧?趁過年,咱把這事兒給定了好不好兒子。你說你成天帶著個半大的姑娘,成何體統,不知道還以為是你的……總之,趕緊把我兒媳婦帶回來。”
舒晚的腳步定在二樓的拐角處,目光定定盯著一樓,孟淮津側臉對著這邊,看不清他是什么神情,也沒聽見他回后面這句。
客房很大,床上一切都是新換的,很軟也很香,她靜靜躺在上面,有幾秒甚至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
母親是孟家的養女,過去有過什么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她不知道,也沒人跟她說過。
但孟嫻既然不跟他們聯系,自有她不聯系的原因,這個舒晚并沒太當回事,而且,她也不會花過多心思在這里的誰對她的看法上。
既然不把這些當回事,那么……她現在為什么會感到胸口郁悶,呼吸不順,心煩意亂。
舒晚對著窗發一株枯木發了很久很久的呆。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她還沒來得及應,門便被人從外面擰開了。
孟淮津半邊身子探進來,視線在她身上掃過,目色幽深:“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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