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改工作隊進村、定成分的時候,直接給他定了個“貧農”。而買他地的那個堂弟,則是定了個“地主”。
把他那堂兄弟差點兒氣死,他則是大呼“老天有眼”!
前幾年,他堂兄還挨批斗呢。
一家子人到現在都抬不起頭來。
蘇浩來自后世,知道這“地主”的帽子,他那位“表姥爺”一家,還得戴30年。到了后世的80年代,才能摘帽兒。
“小浩來了。”
姥姥拎著半袋子玉米面走了進來。
相對于姥爺,姥姥的身體很好,大高個兒,大臉盤,盤著發髻。據說年輕的時候,那也是這一帶有名的大美女。
不過,姥爺一直嫌棄姥姥,說她“大腳板”!
過去,雖盛行女人裹腳,但山里的閨女那是不裹的。像蘇浩奶奶那樣的,是后搬到劉家莊的。
走不了山道,遭了不少罪。
別的不說,單就年輕時每天爬山道,挑水、下地的,就把老人家折騰的夠嗆。
“姥姥,家里不是有碾子嗎?”
蘇浩看了一眼姥姥拎進來的面袋子,問著。
“聽說你回來了,你姥爺就讓我去換了點‘玉米面’,給你做涼粉吃。”
姥姥拿起雞毛撣子,撣著身上的塵土和面灰。
玉米面還不是棒子面。
這兩者都是玉米子兒磨的面,但棒子面里是七成面、三成的玉米棒子,所以才吃著剌嗓子。
玉米面則是純純的面,磨得細細的,要比棒子面甜,而且可以做涼粉!
蘇浩重生后第一次來劉家莊,看到的二舅姥姥,也會做這玩意。
很好吃。
“呀,咋又拿肉了?”
姥姥還是看到了地上的野豬肉,“快拿回去,你奶奶那兒人多,給他們吃吧。”
說完,又是對蘇浩說著,“中午別走了,姥姥給你做玉米面兒涼粉。”
“顧不上。”
蘇浩則是說道,“我大舅在大隊部不?”
“你找他干啥?”
“這不在山里還打了一頭大泡卵子嗎?琢磨著給他拎過去,讓他給村里每戶分點兒,我也就省得挨門挨戶地送了。”
“你拉回去,一家子吃吧。你不是開著車回來的嗎?正好香瓜也下來了,走時候拿回去點。
呀,咋這屋里這么香?”
直到這時,姥姥才聞到了那肉的香味。
“嘿,你那老狗鼻子,什么時候好使過?咱外孫今兒給咱拿過來的是‘香豬’的肉!你伸過你那狗鼻子聞聞!”
姥爺在旁邊揶揄著姥姥。
“滾一邊去!”
姥姥也不慣著姥爺,上前一扒拉,“啥都吃獨食兒,自家閨女的便宜你都要占!”
“這哪兒的話?”
姥爺不服,連連叫屈,“我幾時占閨女的便宜了?”
“你不是前兩天還嚷嚷著,要拿棒子面和閨女換白面呢嗎?虧你說得出口!”
姥姥揭露著,“瞅瞅,這就是你姥爺!”又是對蘇浩說著。
“你這么損我對你有啥好?”
姥爺急得跳腳,“這要擱過去……”說著,抬手就要打。
“現在是新社會,你動我一下試試?”
姥姥一點兒不讓,“動我一下,我就給你去告婦聯,批斗你!”
在原主的記憶中,剛解放的時候,姥爺打過姥姥一次。結果讓姥姥頂著一雙烏眼青的眼睛,去鎮上告婦聯了。
結果,婦聯來人,直接把姥爺押走,在鎮上帶著紙糊的大帽子,批斗了3天。
自從那以后,姥爺再也不敢對姥姥動手了。
“姥姥,我先去寒龍潭取豬去。”
“拿回來,讓我大舅趕快給村里分了。”
蘇浩一看,知道姥姥姥爺一斗起嘴來沒完沒了,趕快閃人。
蘇浩的大舅叫劉慧祥,也就是姥姥、姥爺的大兒子,現在是村里的支書。
“吃完了再去!”
姥姥追出來喊著。
“拿回來再吃!”
蘇浩的聲音響著,人已經跑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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