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嵐絕不由自主地夾緊了尾巴。
好不容易把他全身的傷口都清洗干凈,上好藥。夜曇說:“傷得這么重,你不好好休息,還跑到天界來。不怕你爹剝了你的皮啊?”
沒人回應,她低下頭,發現帝嵐絕睡著了。
他身為猛獸,任何時候都不會把傷口露給別人看。鮮血除了暴露自己的虛弱、引來其他的兇獸以外,別無用處。
可唯獨在她面前,所有的戒備都不存在。
她的頑皮與聒噪,是清晨滴落的露珠,是傍晚沉落的夕陽,是悄然升起的星月,可以伴他安眠。
小老虎睡得香甜,
夜曇歪著頭看了他半天,突然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老虎屁股上,啪地一聲,聲音清脆、手感肥厚,居然還挺有彈性。
帝嵐絕沒有醒。
夜曇偷笑著替他蓋好被子――他是真的累壞了。受了這么重的傷,也不知是怎么偷偷溜進神族的。
帝嵐絕這一覺睡得沉,夢里又回到十年前、雷夏澤旁的鬼嬰谷。他化為虎身在樹林小憩。離光氏的丞相離光赤謠把一個女孩扔進深谷。
谷中草木葳蕤,白骨累累。障氣彌漫,絲縷成煙。他與她隔著重重暮光沉默對視。半晌,她奶聲奶氣地問:“你也被人丟進來喂老虎啦?”
那時候她的瞳孔漆黑明亮,凈若琉璃。
令人心醉。
垂虹殿。玄商君正在服藥。
仙侍飛池和翰墨忍著笑,看自家君上面沉似水捧著丹丸,誰也不敢先說話,去觸這個霉頭。然而不一會兒,觸霉頭的人就來了。
――玄黃境的仙童捧著夜曇的法寶美人刺,前來求見。
玄商君手里捧著丹藥,將吞未吞,此時再看見那柄光彩更為耀目的美人刺,臉色陰沉得快要下雨。偏生玄黃境的仙童單純耿直,一手捧上美人刺,另一手就奉上了賬單。
玄商君額上青筋突突直跳,仙童又奉上一粒丹藥:“君上,我們家天尊說,這粒丹藥是送給君上家的……皮皮蝦的。不算在賬單里。”
“皮皮蝦”這個稱呼一出,飛池和翰墨噗地一聲笑出聲來。還真是,皮皮蝦都不如她調皮。玄商君目光如利箭直射,二人迅速恢復正經嚴肅。只有殿中仙童仍舊一臉無知――君上的坐騎不是夔牛嘛,什么時候又養了一只皮皮蝦了?!
玄商君接過飛池轉呈的賬單,頓時就覺得手里丹藥不夠了。
他深深吸氣,半晌一聲長嘆:“知道了。退下。”
他打發走了仙童,隨手把丹藥擱在丹盒里。正提著美人刺準備出門,想了想,又重新倒出丹藥服下――還是吃點藥吧,誰知道待會兒還會發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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