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混合著屈辱和不甘,順著臉頰滑落:“你……你怎么會知道……”
她怎么會知道?
小說里都是這么寫的。
那些男人拔雕無情,下了床誰還管什么白月光和替身的死活?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于渺收回手,理了理衣袖,“陸知衍是什么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能給你的,不過是些無關痛癢的溫存,至于婚姻和未來,你想都別想。”
她頓了頓,看著蘇念失魂落魄的樣子,語氣緩和了些,卻更像警告:“我勸你,趁現在還體面,早點收手。不然等到陸知衍親自跟你說‘滾’的時候,可就不好看了。”
看著蘇念的眼淚,她的心底閃過一絲同情。
但當她的目光落在蘇念后頸處的“胎記”時,于渺的眸光微動。
蘇念自己本來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要不是貪慕虛榮,這些糟爛事根本不會發生的好吧。
她手指輕觸到蘇念的皮膚,微涼的觸感驚得蘇念一縮。
“仿的真像,但肖慕不可能被你騙過去,你知道為什么嗎?”
蘇念淚眼朦朧地看著于渺,心里已經做好了被嘲諷“假貨終究是假貨”的準備,甚至已經攥緊了拳頭,打算等她話音落下就撲上去撕打――反正已經夠狼狽了,不如破罐子破摔。
可于渺的指尖輕輕點在她后頸那片偽造的“胎記”上,“你以為這是胎記?”
蘇念一怔,哭聲戛然而止。
“這道疤,是十五歲那年留下的。”于渺的指尖滑過那片皮膚,仿佛在觸碰遙遠的時光,“老城區的舊倉庫,我和肖慕偷偷去探險,不知怎么引燃了堆在角落的油布,火舌竄起來的時候,他正蹲在地上看一只受傷的流浪貓,根本沒察覺背后的危險。”
蘇念的呼吸開始急促,她從沒想過這“胎記”背后還有故事。
“我撲過去把他推開時,橫梁上的火星掉下來,正落在我后頸。”于渺的聲音里聽不出喜怒,只有一種淡淡的悵然,“當時疼得鉆心,我卻死死按著他不讓他回頭,就怕他看到我流血的樣子會害怕。后來留了疤,紅得像條蟲子,我哭了好幾天,說以后穿不了露頸的裙子了。”
她頓了頓,低頭看向蘇念慘白的臉,眼神終于帶了點溫度,卻不是同情,是憐憫:“肖慕那時候總說,這疤是英雄的勛章,比任何項鏈都好看。后來我用了很多法子,激光、藥膏,一年年慢慢淡下去,現在不仔細看,幾乎看不見了。”
蘇念的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她尋找所有有關于渺的雜志上她后頸處的印記比較淡,這才讓她誤以為是胎記。
沒想到這是……疤痕。
那肖慕豈不是一直都知道?
“你模仿我的疤,想騙他回頭,卻不知道,”于渺收回手,紙巾擦了擦指尖,語氣里終于帶了點銳意,“他每次看到你后頸這東西,想到的不是什么‘胎記’,是我當年后背的燒傷,是倉庫里嗆人的濃煙,是我疼得掉眼淚時,他笨拙地給我吹傷口的樣子。”
她看著蘇念失魂落魄的模樣,繼續道:“他更會想起,你為了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連別人的傷疤都要仿造,連別人用疼痛換來的回憶都敢褻瀆。你以為這是捷徑,其實是把自己的卑劣,刻在了他眼皮子底下。”
蘇念猛地癱坐在地,后頸那片被她精心偽裝的皮膚,此刻像被火重新灼燒,燙得她幾乎要尖叫出來。
原來她費盡心機模仿的,根本不是什么“胎記”。
原來她以為能瞞天過海的伎倆,在肖慕眼里,不過是一場跳梁小丑的鬧劇,只會讓他更清楚地記得――誰才是值得珍惜的人,誰又是該被唾棄的卑劣之徒。
可他為什么從來不戳穿她,還依舊這么溫柔的對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