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舟回到家，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鞋柜上的照片。

是舅舅和他。

于渺走了之后，他們共同生活過的所有痕跡都被抹去了，他本以為，就算這樣也沒關系，他對渺渺的感情天地可鑒，他一定能在腦海里記住所有關于她的點點滴滴。

可事實卻給了他當頭一棒。

不過是短短兩年，他就有些記不清她的相貌了。

肖云舟看著畫像發呆，拿出別人送他的酒，不管是什么，全都往肚子里灌。

他們都說一醉解千愁，他也想試一試。

興許這只是一場夢呢？

夢醒了，她就會回來……

肖云舟喝到腦袋暈暈的，索性躺了下來。

身體逐漸困倦，大腦卻異常清晰。

實際上，他在很小的時候就知道，小青不是他的妹妹。

他的妹妹從生下來就有些癡傻，不過，她的癡傻和普通的癡傻不同，路過的道士說，這不是失了智而是缺了神，不必刻意去治療，等到該“回神”的時候她自然就好了。

當時的他和舅舅還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等小青來的時候，他就懂了。

妹妹的身體就像提前預訂好的軀殼，在小青來之前只能機械的飲食排泄以保證軀殼的正常運行。

聽起來匪夷所思，但就是這樣的。

從小青來之后，他一直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她，發現她不僅能夠隔空取物，還總是對著一道光屏傻笑。

“于渺”這個名字，她已經“無意”的和他提過很多遍了。

慢慢的他才知道，原來自己只是一本書里的角色，小青需要幫助于渺完成攻略的任務才能算完成。

知道真相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攻略的人是他。

他知道，于渺對這個世界非常的不習慣，作者為了達到某種劇情的目的，讓所有的“背景板”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在這個世界，人們沒有自己思考的能力，人云亦云。

在這個世界，人們崇尚金錢和權力，忽視自由與責任。

她受夠了這樣的生活，他又何嘗不是？

她不知道，她是他這操蛋的生活中唯一的光，沒有了她，他真的很難再繼續生活下去……

肖云舟仰頭，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他看著透明的玻璃酒杯，第一次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想起有一次在海洋館報案的時候，他說，真羨慕這些魚，在人類的照料下完全不用擔心什么天敵，可以無憂無慮到死。

但小張說，他們的無憂無慮都是人類偽造的，他們不應該屬于玻璃缸，應該屬于海洋。

從那以后，即便有再多的不舍，他都不會阻攔于渺回到“大海”。

可現在看來，自己又何嘗不是生活在玻璃缸呢？

“叮鈴鈴……”

清脆的電話鈴聲將他拉回現實。

“肖局，接到一起碎尸案，報案人現在情緒非常激動，你要不要現在過來一趟？”

“……好。”

肖云舟迅速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和鏡子里眼睛充滿紅血絲的自己對視了一眼，套上外套準備出門。

他還有用，還不能死。

“這么晚了還出門？”

時隔久遠的熟悉的聲音從臥室的方向傳來，肖云舟頓住了腳步，情緒翻涌，卻不敢回頭。

“早點回來。”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