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自負武功群,不懼于任何人,但眼前所見,卻并非是人,自己一向自恃的劍法,怕是不靈光了。
木棍橫在半空,忽然動了一下。仿佛鬼魅驅使,歐陽玉明仰頭望天,月光如水,卻蒼白得可怕,正是群鬼亂舞的好時機。
“咯咯……”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響起,木棍微顫,卻不見人影,只聞其聲,更像是鬼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歐陽玉明喃喃自語,自我鼓氣,只覺握劍的右手掌心已是汗水涌出。幸得劍柄用麻布纏住,否則,現在根本握不穩劍了!
“哼!誰是鬼了?!”嬌美圓潤的聲音再次響起。雖是狠狠哼了一聲,語氣中卻充滿著笑意。秦思瑩根本聽不到歐陽玉明的聲音,只是見到他的嘴唇翕動,通過唇語,看得到他所說。
歐陽玉明卻能夠聽得到她的笑聲與嬌嗔,對秦思瑩一見鐘情的他,對她的聲音亦是回味無窮,此時亦聽了出來。
“你是秦仙子?!”歐陽玉明舉頭四望,蒼茫一片,無邊無際,杳無人影,令他大是迷惑。
認真的看了他的唇形,見到他聽出了自己的聲音,秦思瑩本想捉弄他一番的心思也只能拋開,輕輕點點頭,搖了搖手中的粗短的木棍,嬌聲說道:“是我!……你抓著樹枝,跟著我走吧!”
歐陽玉明雖有滿腔全腹的疑問,但心中的仙女吩咐,他只會呆呆的應是,利索無比的將寒劍還鞘,一只手抓上了飄在空中晃動的木棍,心中砰砰作響,仿佛是抓著仙子的手一般。
隨著木棍的方向邁步,即使眼前是懸崖峭壁,他亦無畏無懼,若非被秦思瑩所迷,怕是早就松開松木,不敢再走了。
經過兩次之后,即使歐陽玉明頭腦一片混沌與甜蜜,也知曉了眼前多是幻象,并非真的懸崖峭壁,不由暗暗心驚。
陣法的范圍并不大,只是三四十步的距離,跟著木棍的力道,很快便眼前一亮,空曠起來,將自己的心神填滿的靚影就在眼前,婀娜的身姿似是楊柳,素手執著木枝,另一端被自己握在手中。
“好了,進去吧。”秦思瑩嬌美的臉龐緊繃,將手
中的木棍放開,自羅袖中拿出香帕拭了拭手,頗是冷淡的說道,隱約間,極具其師張清云之氣質。
“多謝秦仙子出手相助,……剛才那便是陣法?”歐陽玉明卻舍不得扔掉木棍,拿在手中,拱手稱謝,雖見其神態冷淡,似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仍舊厚著臉皮搭訕,被其父罵出來的臉皮終于顯出作用。
“嗯那,快走吧,他們等著呢。”秦思瑩點點頭,接著蓮步輕邁,往屋子走去。
她宛如換了一個人,不復剛才的嬌俏活潑,反而清冷無比,令歐陽玉明有些疑惑,莫不是秦仙子有雙胞姐妹,長得一模一樣?!
秦思瑩看似嬌俏活潑,但畢竟是張清云的弟子,由于崇拜師父,故深受其師張清云的影響,雖未出家,但對于男女之情,卻淡漠的很,以張清云為榜樣,想要終生追求武學,歐陽玉明雖然相貌英俊,天資過人,卻絲毫無法令她的心湖生出一絲漣漪。
兩間松木屋,西面一間讓給了歐陽有思他們居住,這畢竟是冬季,到了晚上,更是寒冷,若是要露宿于外,即使他們是練武之人,怕是也承受不住。
只是他們初次來臨安,根本沒有經驗,很容易的錯過了宿頭,本以為這一晚會在林中席天幕地的挨凍,沒想到還能找到屋子睡一個溫暖的覺,心中對張清云她們極為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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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皇宮大內隆福宮
夜晚的隆福宮***通明,一串串燈籠將整個宮內外照得宛如白晝,其氣派不愧為太子所居。
隆福宮附近,侍衛環立,個個按著刀鞘,目光炯炯,不容任何人靠近,將宮內護衛得嚴密合縫,連一只蒼蠅蚊子也無法飛入,只可惜此時冬季,卻也見不到蒼蠅蚊子。
燈光明亮的宮殿內,宮女們皆被摒退,雖帷幔道道,縮小著空間,仍顯得大殿空曠寂寥。蕭月生帶則淡漠的神態端坐于明黃繡墩上,右臂漫不經心的搭在檀木圓桌上,黑瓷茶盞在右手中輕輕晃動,泛著青光,茶香裊裊,沁人心脾,左手拿著黑瓷盞蓋,似乎隨時可能脫手而落于地毯上,動作透著幾分慵懶與舒散。
他的對面,是一身明黃龍袍的理宗,他與蕭月生對坐于桌旁,隨時端著茶盞,目光卻不時的瞟向絲幔垂幃的床榻。
床榻之旁,繡墩之上,賈貴妃一身淡粉色的宮裝,風情萬種,艷光四射,明媚不可方物,與遇到蕭月生之前相比,容貌肌膚宛如年輕了幾歲,吹彈可破,此時明艷的容貌帶著幾分憂慮,仔細的望著榻上所躺之人。
她與理宗的目光,皆是注于榻上躺著的青年男子,容貌俊秀,與理宗頗有幾分相像,此時正闔著雙目,靜靜仰躺,似已睡去。
這位頗肖理宗的青年,便是當今的太子趙q,本是榮王趙與芮之親子,其母黃氏出身低微,因打胎之故,令趙q育遲緩,智力比平常人遲鈍一些。
“先生,不知q兒何時能醒過來?”理宗收回目光,望向一臉淡然的蕭月生,熱切的問道。
“呵呵……,陛下但請寬心便是,太子殿下明日清晨便會醒來,今晚補天丹的藥力便會作,明日便會收到效果。”蕭月生放下黑瓷茶盞,摸了摸自己唇上的黑亮的八字胡,呵呵笑道。
他這般篤定慵懶的語氣,到讓理宗心懷大放,拿起黑瓷茶盞,輕啜了口香茗,溫聲道:“子虛先生做事,朕焉能不放心,先生還請休息吧。”
“也好,那可要麻煩陛下為山人準備一間靜室,今晚就不離宮了,不知可否?”蕭月生點點頭,放下了茶盞,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詢問。
他話中之意,早已彰明自己之心,頗是識趣的主動留下,免得令理宗難以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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