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月生與張清云師徒三人己是熟人,見到他懶洋洋地失禮模樣,也并未太過驚異,張清云只是哼了一聲,隨著郭芙微笑地招呼,坐到了她身邊,側對著坐起身來的蕭月生。
段紫煙與秦思瑩兩腮酡紅。羞不可抑,對他的無視注視有些承受不住,遠不如她們師父的冷若冰霜。
蕭月生只是靜靜的注視著她們,面帶微笑,卻不說話,玉石桌光芒柔和溫潤,將眾人籠罩其中,輕柔的夜風徐徐吹來,她們的衣衫被蕩起一片裙角,鬢微飄。
張清云不像兩個弟子般面紅耳赤,清冷地臉上,神色依舊自若,似在打量周圍的景物,對蕭月生灼灼的目光視而不見。
“咳!”蕭月生干咳一聲,敗下陣來,沉默的壓力似乎對她不起效果,看來自己的影響力有待提高哇,暗嘆了一聲,聲音放緩,慢慢說道:“張掌門,我們又見面了!”
張清云目光如寒泉,自被玉光籠罩的桃花樹上收回,投向蕭月生,蛾眉輕挑,淡淡頜:“嗯,讓本座過來。究竟何事?”
張清云數次被蕭月生弄得氣苦不己,心下戒備,處處小心,讓氣勢總是占在高處,身處上風,攻擊是最好地防守,用劍如此,對付他亦是如此。
“張掌門路上遇到了薩頂教的人,是吧?”蕭月生深吸了口氣,將苦笑壓下,平靜的問道。
不錯……還要多謝蕭莊主的人相救!“張清云強自一笑,冰霜解凍,只是眉宇間仍是未染笑意,目光掠過他的臉龐,淡淡說道:”救命之恩,自當后報!“
她這幾句話,無一不噎人,換做旁人,早就血脈賁張,含恨甩袖,大步而去。
蕭月生卻不由失笑,搖了搖頭,略帶諷刺的問道:”哦?自當后報,不知怎么個報法?“
張清云登時啞然,蹙眉微微沉吟,銀牙一咬,抬頭道:”蕭莊主認為呢?“
清泉般的雙眸卻緊緊盯著他,強自鎮定,心中卻有些惴惴,這個蕭月生,行事難測,不知會出何難題?
“公子,張掌門,還是先喝點兒果汁吧!”一直與郭芙微笑著看好戲地小玉,此時自玉石桌上拿起幾只玉杯,抿嘴忍著笑,遞給了張清云師徒三人,緩解消融掉兩人劍拔弩張的氣氛。
蕭月生暗贊一聲,接過玉杯,小玉之機靈,實不下于自己的岳母黃蓉,此時插話,真是恰到好處,如一盆涼水潑下,降溫降燥,熄滅了漸漸濃郁的火藥味。
白玉杯,碧澄汁,在溫潤的玉光之下,色彩透著生機勃勃,師徒三人從未喝過這般果汁,小心一試,頓時被其酸酸甜甜所擄,心中贊嘆,卻并未顯露出來,宛如平常,別人看來,她們定是常喝,不以為奇。
其要強之心。己浸入骨子里,是張清云身體力行,傳身教之功。
“張掌門,其實這次邀您大駕,蕭某有一事相求!”蕭月生淺嘗一口,便將玉杯遞給郭芙,他還是喝不慣果汁,太過綿軟,無滋無味。
張清云略一舉杯。示意其直說無妨。
“蕭某今番想做一次說客!”蕭月生對處處占在自己上風的張清云笑道。心下卻己給她記下一筆,容后再報,今晚就讓她得意一陣子。
“說客?”張清云終于忍不住開口,略帶驚奇的看了他一眼,修眉微蹙,沉吟著說道:“蕭莊主說得是哪位?”
“楓葉劍派!”蕭月生目光淡定,觀照著對面優雅而坐地張清云。在一片溫潤的玉石光芒中,其眸子深遂無匹,比天上繁星閃爍的澄澈夜空更為吸引人。
一直默不出聲,細細品嘗著果汁的段紫煙與秦思瑩不由抬起了頭,對楓葉劍派這四個字,她們極為敏感。
兩派之間。雖掌門礙于身份,僅是較量了一次,弟子們卻己沖突了數次,身為掌門座下大弟子的段紫煙自是難免參與其中。
張清云默然無語,輕蹙著眉頭,顯得極是為難。
她與葉重兩人看起來客客氣氣,沒有仇人相見。雙眸紅地異狀,但那只是各自愛惜羽毛,不失風度而己,私下里,兩人的仇怨可是不小。
數次沖突之中,下階弟子一死兩傷,而且上次楓葉劍派弟子中第一高手差點兒被紫煙他們消滅。若非他們狡猾的避到回春堂,早己一命嗚呼了!
說起來,兩派弟子互斗不止,卻難誰更占上風,今日敗,明日勝,論及實力,半斤八兩而己。
鬧到如今的地步,即使是兩位掌門,也已經欲罷不能了,弟子的仇若是不報,豈不大失人心?
若沒有弟子的歸心,整個門派便成散沙一灘,再無戰力,又怎能威懾別人?
蕭月生手中忽然出現一只玉杯,另一只手出現玉壺,對杯傾壺,淅淅瀝瀝聲中,清香頓時彌漫在他們鼻間,清風徐徐,吹面不寒,將鼻間的香氣吹得若有若無,更為誘人。
他放下玉壺,執玉杯微啜,玉杯離嘴時,蕭月生開口說道:“薩頂教不僅僅是刺殺張掌門你,也沒放過葉掌門,他的運氣不好不壞,受了點兒傷,如今怕是還未痊愈。”
他似笑非笑的眼神,令張清云不由深惡痛絕,微一沉吟,思索他為何將此事告知自己。
想挑起自己同病相憐、同仇敵愾之心?還是逼迫自己不能起趁人之危之心?
“聽說刺客是位女子,若是這次葉重運氣不佳,真的掛了,那接下來,不想而知,你們兩派定要拼個你死我活,唉――!別無選擇!”
蕭月生又微啜了一口玉杯中酒,溫潤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一閃而過的目光中,略有幾分諷意。
張清云雖不知“掛了”究竟何指,一猜便知,其意便是沒命,刺客是個女子,而當今世上,武功高過葉重的女子,屈指可數,自己便算其中之一。
栽贓嫁禍,驅狼吞虎!
她頓時省悟過來,不由勃然而怒,修長的雙眸微瞇,精芒一閃,砭人肌骨。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身為漁翁,美則美矣,但自己身在局中,被人設計成鶴或蚌,一向自傲的張清云豈能不怒火沖天?
看著瞇眼而笑的蕭月生,張清云頓將一腔怒火壓了下去,豈能讓他看自己的笑話?不能在他面前失態!
“若是張掌門同意,蕭某便做一次和事佬,將葉掌門請來,你們慢慢商量,你們兩派一南一北,本無深仇大恨,何必做意氣之爭,徒令弟子們無謂的損傷?”
蕭月生放下一直在手中把玩的玉杯,正襟危坐,緩緩說道,臉色鄭重得令張清云有些懷疑是否換了個人。
張清云轉身望向一直皺眉沉思的段紫煙,而素思瑩是不理會這些復雜頭疼的事情的,雖看起來她也在皺眉苦苦思索,快要見底地玉杯,卻露了她的底細。
“唉――!和則兩利,戰則俱損,道理如此淺險,張掌門不會不知,怕是抹不開面子吧?但如今葉掌門重傷,若能和好,豈不正顯得張掌門你胸襟廣闊,不輸男兒?”
蕭月生有些苦口婆心,看似心急,內心卻沉靜如水,只是故做姿態,鋪上幾層階梯,好讓張清云順著下來罷了。
見張清云與段紫煙仍在猶豫,蕭月生又添一把火:“若是應允,是怕寒了弟子們的心吧?”
“不錯!”張清云被他猜中了心思,雖覺不忿,地仍舊咬著牙,不服輸的點頭直接道出。
蕭月生摸了摸在玉光下更顯黑亮的八字胡,談起了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調,以悲天憫人之表情,嘆息而道:“唉――!所謂冤冤相報何時了?死己己矣,再去糾纏,徒傷生,又何必呢?這樣吧,蕭某有心法一篇,便當做感謝張掌門寬宏大量之禮了!”
張清云盯著蕭月生,看了幾眼,似欲看透他的內心,卻無功而返,受不住蕭月生反觀過來地瞇瞇笑意,輕哼了一聲:“莫不是楓葉劍派給了蕭莊主什么好處?”
“天地良心!”蕭月生有些夸張的攤了攤手,苦笑道:“蕭某只是看不得番外之人在此猖狂無忌,而我們自家人卻斗得不亦樂乎,被人耍得團團轉,徒惹人笑!”
張清云目光狐疑,他看起來可不是那種好人,不但做說客,還要賠出一套心法,換做自己,怕也是不會做這吃虧之事。
“事先說好,這套心法并非是那種威力宏大的神功奇學,只是一套駐顏之術罷了,不登大雅之堂!”蕭月生呵呵笑道,手執玉杯,仰天一送,一飲而盡,豪逸之氣頓時涌出。
張清云還不覺如何,身后的兩名弟子,卻雙眸一亮,精神陡振,凝眸望向蕭月生。
“不知蕭莊主說的駐顏之術,究竟有何種功效?”段紫煙忙放下手中玉杯,看了一眼師父,向蕭月生恭敬的問道。
便是小玉與郭芙,亦有些意外,望著自己的丈夫,等他回答,這些事,蕭月生并未與她們說起,好像只是突起一念,心潮一動罷了。
蕭月生暗暗一笑,女人愛美地天性,古今皆然,對癥下藥,不怕她們不上鉤!
“呵呵,此心法我稱之閉花羞月訣,共分三層,修成第一層,可將容顏衰老的度減緩為一半,修成第二層,則容顏不再改變,修到第三層,則可令自己容貌再增幾分美麗,心訣與內功深淺大有關聯,只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末技小術罷了!”
蕭月生呵呵一笑,娓娓道來,隨著他的話,段紫煙與秦思瑩雙眸越亮,越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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