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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 一燈

      “那你二弟的尊姓大名是……?”許一鷗傾著身子,急促的問道。

      蕭月生喜歡捉弄人的性子又起,故意慢條斯理的將茶盞端起,在眼前轉了一轉,重重看了一眼正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燃情。

      燃情機靈異常,忙迅站起身來,小心翼翼而恭謹萬分的執壺,茶水注入他的盞中,剛滿未溢,一滴未出,準確到了極致。

      燃情對這位蕭居士最為了解,知道這個時候他最喜歡再找點兒碴,讓大伙焦急,因此使出渾身解數,最到完美無缺。

      蕭月生看了坐回燭明大師身邊的燃情兩眼,倒也不好雞蛋里挑骨頭,只好放棄再拿捏一番的打算,悠然吹了吹茶上的熱氣,輕吮一口,微微闔目,贊嘆了一聲。

      從程英手上要來的面具雖是枯槁嚇人,卻頗為精巧,喝起茶來,毫無所滯。

      李寒香與許一鷗兩人苦笑不得,總算領教了這位蕭大哥是什么樣的人,看來奇人必有奇特之性情,慨莫能外。

      而八思巴與燭明大師皆是修養過人,俱都撥動著手上佛珠,臉上風輕云淡,微笑不動。

      “我那二弟么……”蕭月生放下茶盞,看了看帶著英俊面龐帶著苦笑的許一鷗,慢悠悠的說道:“他叫楊過。”

      許一鷗已經沒有了激動的熱情,**已經被蕭月生調胃口的舉動給消磨殆盡。他只是有氣無力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他。”

      “楊過?……小龍女?……神雕俠侶?”八思巴手中佛珠停止撥動,認真的向蕭月生問。

      “嗯,楊過與小龍女便是我二弟夫婦的姓名。”蕭月生沖八思巴點點頭,隨之輕笑,“據說當初你的師兄金輪法王,便在兩人劍法之下吃了不少的苦頭!”

      “哦dd?”八思巴興趣大生,他一路行來,神雕俠侶的大名不時傳入耳中,就是不想聽亦不可能,他只是以為兩人是沽名釣譽之徒,不配自己拜會,如今看來,卻是自己判斷有誤了。

      “呵呵,”蕭月生笑了笑,只是戴著面具,看不出笑意,“他們的劍法如何,法王一試便知!”

      說罷,便不再看別人,低下頭來細細品茗。

      這個八思巴確實是個人才,如被蒙古所用,實在可惜,不如把他弄到觀瀾山莊,去給那些弟子門人們傳授佛法。

      只是其中環節,尚需仔細揣摩,自己不能與他有太多的直接接觸,免得弄巧成拙,如讓對方知道是自己出手殺的金輪法王,那便只能成為敵人。這樣一個人才,英年早逝,實是有些可惜了。……還是讓二弟夫婦這對形象大使出面最好。

      “蕭居士,不知神雕俠侶夫婦如今在何處?”八思巴思忖了一會兒,心中騷癢難耐,終于問出口,只是神情仍是端謹從容,儀態威嚴。

      “他們二人四處飄零,卻也難有定所,好在倒有些名氣,應該很容易打聽到,……怎么,法王要找他們?”蕭月生明知故問。

      八思巴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兩掌合什,對燭明大師鄭重的道:“大師,此次小僧冒昧前來,不敬之處,還望大師勿要見怪,小僧這便告辭,實在有些失禮了!”

      燭明大師緩緩擺了擺袖子,呵呵笑道:“法王毋須如此客氣,普度寺大開方便之門,來去自由,法王日后有暇,老衲定當掃帚以待!”

      八思巴微笑,輕輕頜,隨即向蕭月生、許一鷗、李寒香、燃情各合什一禮,不待他們起身,便轉身飄然而去。

      燭明大師望著八思巴消失的方向,神情鄭重,低低宣了一聲佛號,聲音如九天諸佛所,自天際而響,播散四方,浩然正大,威嚴無雙,帶著佛家的無上威儀。

      許一鷗與李寒香不由自主的雙掌合什,低宣佛號。只覺佛號聲自內心深處,身體內心俱是一陣輕靈,如同醍醐灌頂,暢美難。

      蕭月生呵呵笑道:“大師不必感慨,既然客人已走,大師,我們還是繼續下我們的棋吧!”

      燭明大師本是鄭重深沉的神情頓時消散,須皆動,呵呵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這次無人打擾,定要下個痛快!”

      許一鷗與李寒香有些目瞪口呆,剛才燭明大師的一聲佛號,極為神通,令兩人心境頓清,至今仍沉浸在那種酥美那的妙境中,卻沒想到燭明大師神情變化這般突然,實是有失大德高僧的風采。

      “兩位,同去同去。”蕭月生站起身來,對仍未脫妙境的許一鷗兩人招呼道。

      兩人無法推辭,有些頗不情愿的起身,隨在燭明大師與蕭月生身后,往松林方向而去。

      燃情腳步輕盈靈動,當先來到棋盤前,不管站在崖邊松樹下石桌旁的巨大白鶴,兀自將棋盒放下,斟好茶水,而那只白鶴亦是不動一下,對他不理不睬。

      “蕭大哥,這只白鶴就是剛才你乘的那只么?”許一鷗此時身體已經褪去那種奇妙之感,指著松樹之下,單腿而立,傾睨眾人的雪白巨鶴問道。

      他站在桌旁,自崖前吹來的輕風將他吹得衣襟飄風,襯以俊逸不凡之貌,顯得玉樹臨風,瀟灑不群。

      李寒香衣裾舞動,長輕飄,帶著幾分飄逸之姿,她也是望著那只神駿異常的白鶴望個不停,心中喜愛異常。

      “不是。”蕭月生坐到石桌旁,緊挨著白鶴,順手輕輕撫了撫它雪白無暇的羽毛,“這是剛才那只鶴兒的妻子,我給她取名叫松兒,脾氣可刁蠻得緊。”

      白鶴卻伸出長頸,將頭貼到他的懷中,輕輕廝磨,似在撒嬌。

      燃情已經擺放完畢,站到自己師父身后,見白鶴的模樣,不由微笑道:“這個松兒最是頑皮,師父的那件袈裟便是被她給叼走了!”

      蕭月生呵呵笑道:“原來如此,害得大師將紫金袈裟用來遮身,你呀,真是越來越淘氣了!”他右手撫了撫它的頭頂墨綠羽毛,左手中憑空出現一塊兒桂花糕。

      桂花糕甫一出現,

      便出現在了白鶴的長嘴中,它這一叼快如閃電,旁邊許一鷗與李寒香竟然未能看清,便已將桂花糕叼至嘴中。

      “我能摸摸么,蕭大哥?”許一鷗看著白鶴與蕭大哥親密的樣子,極為羨慕,不由想摸摸,他還從未見過白鶴。

      蕭月生還未說話,燃情在旁忙道:“別,千萬莫去摸它!”

      許一鷗不由疑惑的望向他帶著稚氣與憨厚的面龐,李寒香一直在旁盯著白鶴看個不停,此時亦是不由望向燃情。

      她雖然平時冷淡待人,但妙齡少女,即使性格冷靜嚴密,也難免有少女之心,見到可愛的動物,便會愛心泛濫,喜愛異常。

      燃情被兩人盯得有些忸怩,忙雙掌合什,盯著自己的手指,輕聲道:“這只鶴兒厲害得緊,不讓別人沾身,它的嘴啄人實在厲害,躲都躲不過。”

      此時燭明大師已經拿起漆黑如墨的黑子,開始落子入盤。

      蕭月生撫著鶴頂,又拿出一塊兒桃花酥,待它叼至嘴中,便輕輕推開它的頭,笑道:“去吧,自己玩去吧!”

      白鶴極為通靈,看了蕭月生一眼,走一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頗有不舍之意,兩步跨到崖邊,欲墜之際,翅膀舒展,翩翩而起,從容嫻雅,令人贊嘆。

      蕭月生自盒中拿出瑩白的棋子,點至棋盤上,嘴上呵呵笑道:“這只鶴兒脾氣極壞,沾惹不得,她丈夫便寬厚得多,讓你們撫摸一番,倒也無妨。”

      清唳聲中,白鶴翩然繞眾人飛舞一圈,才向下傾掠而去。

      許一鷗師兄妹看著空中翩然飛舞的白鶴,心中又是可惜,又是羨慕。

      “蕭大哥,你是如何令他們這般親近的?”許一鷗開始討教得鶴之法。

      “嗯,我想想……”蕭月生手中又下了一手棋,沉吟一下,忽然笑道:“當初在山中一片沼澤地中,剛才那只白鶴中了蛇毒,我出手相救,她們頗為通靈,便跟了我,而我又不想束縛他們,便在這片松林中給他們筑了個窩,他們平時去山中林澤之處玩耍覓食,晚上便棲息在此處,……倒是給大師他們搗了不少的亂!”

      說罷看了對面的燭明大師一眼,只是燭明大師此時已浸入棋中世界,外面一切,皆是云煙過眼,不著于心。

      燃情輕撇了撇微帶絨毛的嘴,心中大嘆,何止是搗亂,自己可是沒少受這只白鶴的欺負。

      許一鷗大為失望,這種機會是可遇而不可求,總不能自己為了得到白鶴,便放條毒蛇去咬白鶴吧,再說鶴乃蛇的天敵,最不怕的便是蛇,讓蛇咬到鶴,實是機會渺茫。

      蕭月生掃了兩人一眼,對他們的心思自是極為明白,這般翩翩仙鶴,可謂人見人愛,只是世事總難盡如人意,白鶴甚少與人接觸,淡泊寧靜,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他忽然眉間一動,凝神一察,不由蹙了蹙眉,苦笑一聲:“大師,看來今天不是下棋的好日子。”

      他的話雖是柔和平緩,極為悅耳,但燭明大師卻能得進去,實因蕭月生將話直接傳入他的心里,由不得他不熒于心。

      “哦……”燭明大師抬頭,眼睛仍舊盯在棋盤上。

      “老衲一燈,拜會燭明大師!不知可有人在?”醇厚綿綿的聲音平和無比,如在身邊輕語,聲音所來之所,卻是松林那邊的禪院中。

      燭明大師微微一怔,忙揚聲道:“是一燈大師佛駕么?老衲燭明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說著,起身便向寺中走去。

      眾人隨之起身,蕭月生卻端坐不動,若有所思,這才知曉腦海中閃現的那個白須長髯的老和尚便是赫赫有名的南帝,只是他身邊跟著的兩人卻是令他費解。

      他長吸了口氣,笑了一笑,對這位一燈大師,他也頗有久仰之意,一直未有機會見到,不想無意間能在此相遇。

      他站起身來,看了看松林那邊,終于決定走過去。

      眾人剛走出青松林,便見對面寺門之前,站著三人。一位白眉銀髯,身形頎長俊偉的老和尚,身后是一對少男少女,男子濃眉大眼,身形壯實,女子秀氣淡雅,兩頰生暈。

      那少年男子雖帶著稚氣,卻氣度端凝,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靜靜看著寺內。

      而少女卻頗不安分,腰間別著一把墨鞘短劍,手中提著翠綠竹棒,在地上輕劃,不時抬頭觀看四周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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