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失敗,不僅自己萬劫不復,大越也將徹底失去最后一絲希望。
不勤王?固守北疆?那等同于默認了趙鐸的篡位,眼睜睜看著國賊竊據神器,看著先帝可能蒙難而無所作為。
而且,趙鐸會允許自己這個“前朝余孽”、手握重兵的都督安穩地待在北疆嗎?自己跟他可是有過節的。
他很可能下一步就會下令剝奪自己的兵權,甚至宣布自己為叛軍。屆時內憂外患,自己又將如何自處?
這是一個幾乎無解的絕境。
良久,張墨緩緩轉過身,他的目光已經更加冷靜,但那冷靜之下,是決絕的意志。
“勤王,必須要勤。”他開口,聲音沙啞而堅定:“國賊不除,國無寧日,我等皆為無根之萍,何以抗外敵?”
眾將精神一振。
“但是。”他話鋒一轉:“不能立刻勤王,更不能傾巢去勤王。”
他走到輿圖前,手指重重地點在北疆和西部:“我們現在撤了,北原和西齊的刀子,就會立刻捅穿大越的心臟。我們必須先穩住眼前的戰線。”
“如何穩?”墨江白掙扎著坐起,虛弱地問道。
“打出旗號。”張墨眼中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即刻以云州都督府名義,傳檄天下。公告云州忠于老皇帝趙嘏,而不是趙鐸,大越如今沒有先帝,只有皇帝趙嘏。”
“同時,向朝廷……不,向那個篡位者發文,以北疆、西線軍情緊急為由,拒絕其一切可能的不利調令,但要求其必須優先保障咱們的軍需補給。
他剛剛篡位,根基未穩,未必敢立刻斷絕邊鎮補給,激反我們。”
“我們要爭取時間。”張墨斬釘截鐵:“利用這段僵持的時間,盡快擊退北原人的下一次進攻,至少要打得他們短時間內不敢南顧。
同時,密切關注西線戰局和……四殿下的下落。”
“待北疆暫穩,而京城若有變,或四殿下現身振臂一呼,那時,才是我們揮師南下,真正勤王之時。”
這是一個極其大膽、甚至可以說是狂妄的計劃。它要求張墨在名義上否認新皇的同時,又要巧妙地與之周旋,爭取實際利益。
要在抵御外敵的同時,積蓄力量,等待時機,準備進行一場決定國運的內戰。
眾將都被這計劃的復雜和艱難驚呆了,但也看到了在這絕境中唯一的一線生機和方向。
“末將等,謹遵都督號令。”所有將領,包括墨江白,都向張墨躬身行禮。此時此刻,他就是北疆的擎天柱,是所有人在黑暗中的唯一指望。
張墨依靠自己的威望迅速地穩定了云州的軍心,云州沒有任何波動,似乎大越的皇位上坐著的還是那個老皇帝趙嘏。
云州都督府的檄文是墨江白親自操刀的,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通過各種渠道傳遍天下。
檄文措辭極為巧妙,在痛斥七皇子趙鐸篡位、禍國殃民的十大罪狀的同時,并沒有號召天下共討之,而是宣稱繼續擁戴老皇帝趙嘏的大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