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轉點,辭舊迎新,總統府的煙火代表著前程過往以翻篇,迎接的是來年的輝煌章程。
晚間,沈清洗完澡擦著濕漉漉的頭發從浴室出來,周身布著一層清清淡淡的艾草香。
上樓前,蘇幕特地吩咐傭人送上準備好的艾草,還交代陸景行今夜要用艾草洗澡。
出來時,男人放下手中書籍從沙發起身,邁步進浴室拿了吹風機出來替她吹頭發,沈清靜靜坐著,任由陸景行動手伺候自己。
“什么時候回清幽苑?”她問,話語淡淡。“過了初八再回,”男人修長的手指游走于她柔順發間,撥弄著她的發絲。前有蘇幕說過了這兩日便好,這會兒子陸景行卻說初八之后再回,沈清眉目輕輕壓了壓。“為何?”她問。
“明日開始,總統府便開始門庭若市,父親與爺爺坐鎮總統府,而我游走于各大長輩之間進行回禮,你若是回了清幽苑,我不大放心,”男人輕聲答,在總統府好歹有蘇幕照看著,什么時候說她也會聽,若是回了清幽苑只怕是無人看管的住她。
“總統府還有這一套?”陸景行說的那些長輩之間進行回禮應當是平常人家才會有的,天之驕子的家族,難不成還需要去巴結他人不成?
“拜訪的都是爺爺輩的老前輩,槍桿子上下來的人物,細數起來也就這么幾個而已,阿幽以為?”男人手中動作不減,笑著問道。
總統府自然是沒有這一套的,但總統府也是個格外注重禮節的地方。
該端正的地方容不得吊兒郎當。
“恩,”沈清應。
陸景行剛想著這人怎么這么聽話的時候,只聽沈清繼而道:“你去的時候記得送我回去。”
男人輕聲失笑,真是不能想她半點好。
“給慣的,”說著,收了手中吹風機,轉身進了浴室。
“上床睡覺,”凌晨轉點,十點多的時候便見她哈欠連天,這會兒反倒是好了。
陸景行轉身進浴室,沈清放在床頭手機亮起,提示短信進來。
順手拿起看了眼。
新年快樂
間斷的四個字簡易亥,沈清笑看,而后伸手回了個,辭舊迎新,佳節同樂,每年都能收到高董群發短信,實乃我的榮幸
短信回過去不過一秒鐘,高亦安電話過來,她笑著伸手接起,那側男人開口道,“為了證明我的清白,只好如此了。”
“倒是我冤枉你了,”原本躺下的人撐著身子起來靠在床上,笑幽幽的接著電話,嘴角的那一抹淺笑盛開蔓延至眼簾。
“大年三十被人冤枉可不是什么好事,才開年,沈董就給我開了個好張,往后我這若是不順,可否算在沈董頭上?”
那側話語帶著些許揶揄,男人此時亦是靠在別墅古樸大床上,若細看定能看得出這并非高亦安常住的地方,這處屋子,到是有些七八十年代的中式裝修味道。
男人一身天藍色被子蓋至腰間,一身亞麻色絲綢睡衣在身,床邊窩了一只白色嬌懶的布偶貓趴在他腿邊打盹兒,男人寬厚大掌有一下沒一下落在其白色毛發上,顯得漫不經心。
“二十一世紀,我以為高董是個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些迷信之說,”沈清笑,不跳高亦安挖的坑。
“恩,遇到你之前我是個唯物主義者,”從不信那些所謂的迷信之說。
“我的錯?”她輕佻眉目問到,繼而開口一本正經道,“若真是我坑了高董,我道歉。”
沈清笑瞇瞇開口,話語傳到了高亦安那側,男人聞,心頭一頓,摸著布偶貓的手不自覺縮緊,
惹的白貓瞄了一聲,抬起圓咕嚕的眸子看著他。
如此嬌柔高冷呆萌的模樣,讓高亦安更是心頭一頓。
“養貓了?”沈清聽聞聲響,問到。
“老太太的,”男人答,一絲淺笑出來。
“難得見你回老宅啊!”沈清揶揄。
高亦安并不喜歡回高家老宅,在一起辦公久了,反倒是見過老太太登門幾次,但次次呆不過半小時,高亦安與自家母親的關系分外微妙,相識這么多年她倒是頭一次聽見高亦安嘴里說出老太太。
“呵……”男人一聲冷笑,伸手勾了勾布偶貓的下巴,似是不屑,“總歸是一個人,在哪兒都一樣。”
這貓……跟沈清很像。
“那倒也是,”沈清答。
“怎?大年三十陸景行不在你邊兒上?”陸景行那么不可一世的男人怎會容許沈清大半夜接男人電話那么長時間?
“說的好像我倆在偷情似的,”某人輕嗤。
“想多了,”男人答,話語悠悠然。
沈清聞,嘴角笑意更濃,世人都說她與高亦安有一腿兒,實則只有他們二人知曉,對方在自己心目中是何位置。
陸景行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見她深更半夜拿著手機坐在坐在床頭通電話,面色寒了寒,沈清見此抿了抿唇,而后對那側道。“深更半夜,不打擾你們共度春宵,掛了。”
“你們?”男人適時問到。
“你床上還有誰?”沈清笑問,而后收了電話,心情頗好的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嘴角笑意比這日光燈更甚。
“誰的電話?這么高興?”陸景行第一反映想到的是章宜亦或者傅冉顏。
哪里知曉沈清毫不避諱開口道,“高亦安。”
男人擦著頭發的手一頓,斜長的眸子看著自家愛人半晌,眼里蘊著一汪深海,“聊了什么?”話語陰冷。
“新年祝福呀,”沈清許是心情極好,回應陸景行的話語中帶著一些雀躍的尾音。新年祝福呀~,瞧瞧,接了通高亦安的電話把她給高興成什么樣兒了。
新年祝福呀~新年祝福呀~男人郁悶了。嘩啦一聲將手中東西甩到一側沙發上,情緒極大。沈清見此,收了眼眸中笑意。睜大眼睛看著陸景行,帶這些疑惑。
“睡覺,”語中帶著命令與不容置喙。
不高興了?沈清腦海中閃過如此幾個字。
“睜著大眼睛準備到天亮?”男人問,話語微楊。
沈清清明的眸子眨了幾下,許是不想跟男人爭吵,伸手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對……躺了進去。
男人肺都氣炸了。
感情自己生了那么大的氣,滿肚子郁結,她壓根就看不見。
圓溜溜的眸子轉了兩下就停歇了,幾個意思?
陸景行心肝脾肺腎都擠乎到一起去了。
望著安安分分躺在床上的某人更是來氣,砰,一腳床上了床沿,沈清粘著被角往被子里縮了縮,
還極為輕緩的翻了個身,背對男人。
不得了。
孫悟空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煉丹爐,大火燒山了。
陸景行連都氣成豬肝色兒了,難看至極。
“沈清,”某人咬牙切齒,極為郁結。
“恩、”某人乖乖巧巧應了一句。
反差太過鮮明。
她越是這樣某人越是不高興。
“起來,”男人冷聲開口。
話語落地,只見床上人萬分聽話,悉悉索索爬起來一副馬克思主義乖巧的模樣跪坐在床上睜著大眼睛瞅著他,端端正正的,乖乖巧巧,聽話的不得了。
男人滿腔怒火蓄勢待發,而沈清今日卻異常聽話。
說什么便是什么,聽話的不得了。
陸景行著一拳頭打下去,落在了棉花上,無力的很。
沈清眨巴著大眼睛瞅著他,雙腿并攏跪坐在床上一副聽候發落的模樣,氣的男人喔。
簡直是險些一口老血噴涌而出。
頭疼,太頭疼。
男人想著,伸手操起沙發上一方抱枕,朝著沈清臉面砸下去,后者伸手接過,抱在懷里。
“睡覺,”男人冷著臉道,吧嗒一聲按了大燈,只留一盞地燈。
聞,沈清順手將手中抱枕扔回沙發上又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麻溜兒的,不不語。
這模樣,讓陸景行想起初次帶她回總統府,這小傻子坐在床上剝桂圓花生的景象。
頭疼,實在是太頭疼。
男人躺進床上伸出手臂;“過來些。”
沈清聞,挪了挪身子過去窩進陸景行懷里,男人作勢捏了捏其臀部小聲警告道;“下次再敢三更半夜跟別的男人打電話就把你扔出去陪蝴蝶睡。”
眾所周知,蝴蝶是陸槿養的狗。
“那你現在可以扔了,”沈清窩在他懷里悶聲道。
“還敢頂嘴,”啪的一聲,手掌落在屁股上的聲響。
潛意識里,沈清縮著身子往前靠攏,這一靠,碰到了不該碰的東西,男人倒抽一口冷氣,沈清老實了,不敢在有所動作。
良久之后,男人開口,嗓音帶著隱忍的情欲;“阿幽、你老實些。”
沈清老實了,不再動彈,可苦了男人了。
大年三十,先是被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在來是被撩的滿身火氣,望而不得。
直至沈清沉沉睡去,男人才小心翼翼抽出自己手臂起身,轉身進了浴室。
如此,才稍稍好過些。
而這方,高亦安望著被撩掉的電話,拿著手機坐在床上看了半晌,而后將視線落在窩在自己腿邊的布偶貓上,笑了。
共度良宵?“行、我今晚就跟你共度良宵了,”男人語著,伸手將灰白色的貓塞進了床里,而后關燈睡覺。
這夜,高亦安當真是跟只白貓共度良宵了。
真真是清奇。
次日清晨,老太太起來滿屋子找貓,不料最后高亦安睡醒起來時,白貓跟在他身后邁著慵懶的步伐下來,老太太見此,頓了眸子落在高亦安身上。
“今晨起來滿屋子找貓,感情你就是那個偷貓賊。”
男人今日許是心情極好,應著老太太的話語道;“奇了,我還沒怪你的貓貪圖我的美色跑上去把我睡了,您倒是倒打一耙來了。”
饒是老太太多活了幾十年也沒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望著自家兒子的目光帶著些許鄙視。
他活了幾十年,倒還是頭一次聽說貓貪圖人的美色,把人給睡了。
當真是人不要臉起來什么話都
敢說。
高亦安倒是心情極佳,清晨起來就顯得有些悠悠然的姿態。
大年初一,如陸景行所總統府門庭若市,從清晨八點開始客人絡繹不絕,大家像是約好了一般一批接著一批前來,時間錯落有致,絕不相撞。
總統府里里外外的傭人,忙得不可開交。
而沈清從清晨吃過那一頓早餐之后,便待在四樓在未下去過。
反倒是陸家的男人們在外帶總統夫人從清晨開始便接待客人一直到晚間天黑之時。
期間,沈清閑著無聊,進了陸景行廚房打開郵箱查看郵件。
陸景行在樓下與客人沒應酬之際,想起自家愛人便會抽身離開那么些時候起來看看沈清到底在作何,倘若是安了心便在下去。
總統府自然是沒有清幽苑那么悠閑的,許是心境不同,又許是沒有一個可以讓她獨處的空間。
中午時分,總統府有客人用餐,陸景行知曉沈清不愿出來與人客套,便喚了傭人將午餐端上去。
哪里知曉,傭人端著餐食上去時,沈清趴在書房書桌上睡著了。
傭人左右為難之際只好下來附耳與陸景行語,男人蹙眉上樓面色陰寒,明顯是對沈清趴在桌子上睡覺的舉動感到不悅。
這日上午時分,沈清呆在總統府感到無聊,便進了書房開始查看郵件,許是昨晚睡得晚,有些累了,便趴在書桌上準備小憩一會兒,哪里想著睡著了。
陸景行上去見沈清趴在桌面上微微皺眉,邁步過去,欲要將人抱進房間,卻不想一低頭,恰好看
見了擺在電腦上的那封郵件。
男人靜靜站在身后將近數十分鐘。
桌面上那份郵件,越看男人面色越是陰寒,陰寒的近乎不能用語來表達,而是睡夢中的沈清,
并未看到陸景行此時的面色。
郵件是許久之前沈風臨發給她的一份人物關系圖,而這份人物關系圖當中。包含了陸景行身旁的許多人,以及首都眾多達官顯貴。
剎那間,陸景行知曉昨日沈清與老爺子那番語到底出于何事。
心頭的寒涼之氣,如同深秋一夜之間邁入冬季的那種陰寒。
冷入骨髓。
這份關系圖,可謂是囊括了首都所有顯赫人物。
難怪,難怪沈清會因沈氏集團的事情在飯桌上公然與老爺子對著干。
難怪,難怪。
沈氏集團現在可謂是站在了風口浪尖之上,比陸家更甚。
這一切,沈清早已知曉,但她從未跟自己說過,是想自己解決?還是想就如此放任下去?
后者可能性不大,倘若是放縱下去,她不會看這份關系圖。
想起前者,陸景行心頭一顫。
現如今沈清懷孕不過3月,他可謂是將人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倘若是因為公司的一些事情讓她心神勞累,從而發生什么意外,那他這輩子可怎么活?
陸景行不敢想。將沈清帶到首都來是想護著她,是想讓你安穩的養胎,并非想讓卷入到首都諾大的洪流之中來。倘若真是這樣,還不如讓人待在江城。?男人放在身側的手拳頭捏的咯吱咯吱響。猩紅的眸子盯著電腦屏幕,良久之后伸手拿出手機將電腦中的關系圖拍了下來,而后伸手關了電
腦,抱著沈清進了臥室。
晚間,陸家人坐在一起用餐,沈清安安靜靜吃著晚餐,陸景行主動有陸槿聊及了商場上的一些事情,且話語中詢問的都是開年之后尤為重要的一些事情,老爺子聞,頻頻將目光落在陸景行身上帶著打量。
“想必是哪個事情不夠繁忙,讓你都有時間關心商場上的事情了。”老爺子一番不輕不重帶著別樣深意的話語落在桌面上,陸景行不免側眸望向老爺子。
心里微微下沉,“隨口問問而已,同為一家人難不成要分得這么詳細?”
“吃飯,”簡意賅,也是無形之中下了命令不讓陸景行在開口語。
后者緊抿唇,眉頭微蹙。
在看沈清,面色平靜,就好似今日的事情與她無關。
自打陸景行看見那封郵件開始他心里便潛意識的偏袒沈清,甚至是認為這件事情乃老爺子一手所為。
而老爺子知曉嗎?自然是知曉的。
可知曉又如何?
若論年歲,他排第一,若論城府,他說第二,誰敢說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