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20晚,沈清連夜定了晚間機票,欲要返回江城,然而,卻在首都機場被人攔下。
當看清來者何人時,其淡淡的面容似乎在也掛不住,機場vip候機廳內,遠遠的,有一身姿婀娜的中年女性朝自己這方而來,翡翠色旗袍包裹在身,整個人嫻靜溫婉的氣質盡顯無疑,沈清淡淡看著,面色平平,無喜悅,無迎合。“清清,”中年女子溫婉聲響起。
她抬眸,并未起身,視線落在蘇幕身上,婆媳二人,一站一坐,沈清將婆媳之間的相處規矩拋到了九霄云外。
似乎并不準備給其面子,而蘇幕的貼身管家見此,微不可耐的蹙了蹙眉頭,似是對沈清如此不禮貌的舉動感到不悅。
當然,其面容上的不悅也未能逃離的了沈清的眼睛。
后者嘴角輕揚,并未表露出何種異樣。
“給你打電話沒接,許久沒見了想找你聊聊,又怕傭人過來請話語不妥帖,便親自過來了,”蘇幕開口解釋,話語溫溫,帶著豪門貴婦的特質以及溫和。
蘇幕這人,畢竟是一國之母,其情緒把控以及語上的精準度只怕是鮮少能有人與之匹敵。
她都如此說了,沈清若是在不起身,豈不是有些不無禮?這諾大的候機室,倘若是有眼尖的人認出蘇幕,那真真是麻煩了,沈清也算是識相,起身,雖蘇幕去了出僻靜的咖啡廳,但機場,若想找個僻靜的地方,不大容易。
章宜與覃喧緊隨其后,蘇幕伸手挽住沈清纖瘦的臂彎,而后開口淡淡道;“章秘書且先等等。”
這話,無關詢問,是命令的下達。
章宜見此,望了眼沈清道;“早去早回,不要耽誤回家的時辰。”
這話,她刻意如此說,并且,將回家二字咬的極為重。
沈清原以為,與蘇幕的交談不過是淺淺淡淡幾句話,豈料這位優雅金貴的豪門闊太似是有意拉著她天南海北聊著,沈清原以為是為陸景行而來,可到頭來才發現,并非如此,蘇幕從頭至尾未曾提及過陸景行半句,直至機場廣播登機聲響起,蘇幕話語依舊未停。
在往下,機場廣播開始尋人。
蘇幕才淡淡開口;“清清、我同你一起回江城吧!總覺得有許多話語未說完。”
這話,讓沈清徒然一陣,望向蘇幕的眸子帶了些許不可置信,回江城?
她此番帶著貼身管家前來的模樣可不像是要同她一起回江城。
這話,讓沈清思忖了許久。
“這么晚了,不如先回總統府住一晚,明日在回江城吧!也能了卻夫人想跟少夫人說說話的心愿,您看呢?少夫人??”管家適時開口讓沈清不得不將眸光落在其身上。
好一個主仆二人,好一個一唱一和。
當真是精彩絕倫。
難怪她左右都思忖不出是何意思,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沈清面上淺笑一如往常懸掛著,對于這位管家說的話語她未回應,也未拒絕,反倒是嘴角笑容更深了些,良久之后,薄唇輕啟,緩緩道出一個字;“好。”今日,沈清一身灰色西裝,藍色襯衫白色短褲,裸色高跟鞋,露出細長白凈的大腿,此時,她雙腿交疊,斜放在一側,單手肘撐在沙發扶手上,整個人顯得慵懶而又隨意。
但周身散發出來的哪種方孤傲感,無人可比。
這夜,章宜與覃喧現行回江城,走時,章宜明顯不悅,將滿腔惡意投放到身后二人身上,蘇幕這人,素來是個端得住的人,相反的,身后那位貼身管家似是壓根不知曉何為謙卑,與其對視。沈清堪堪回眸,便撞見這一幕。
真是一出好戲。
而后伸手,拍了拍章宜的肩膀道;“你先回去,有事情我會同你說。”
章宜走時,依舊不情不愿。
她始終覺得,首都這個地方就是個狼窩,而沈清就是被放在狼窩里頭的小綿羊,一人孤軍奮戰。路上,蘇幕同她淺淺聊著,直至車子駛進總統府院落時,她忽然叫停車輛;“不遠了,今日天色也好,我們慢慢走上去?”
沈清聞,不由多看了蘇幕一眼。
卻也應允。
總統府地界廣闊,身為一個國家的象征,其由內到外的設計必須是精美絕倫的,一路走上去,如蘇幕所,風景很好。
正當沈清以為素來還要同她閑話家常時,這位年近五十的姿態嫻雅的總統夫人開了口;“景行與嚴安之的緋聞,清清是準備坐視不理嗎?”
罷,總統夫人伸手在路邊花壇折了一朵格桑花,拿在手間緩緩玩捏著,姿態怡然,似乎并未覺得自己剛剛說出的話語有何不妥之處。
反倒是沈清,聽聞此,呆愣在了原地。有些不可置信。看著蘇幕的眸子帶著些許疑惑;“我不明白您這話是何意思。”蘇幕聞,伸手摸了摸格桑花的花蕊,看了眼沈清道;“傻孩子,流蜚語分兩種,一種是你越不搭理,它發酵的越厲害,一種是你越搭理發酵的越厲害,你覺得,景行與嚴安之的緋聞是哪種?”沈清聞,靜靜看著蘇幕,等著聽其接下來的語。
“任其發展是會長了某些人的氣焰,清清這么聰明,怎會不懂呢?”
起先,蘇幕并不知曉景行與嚴安之之間的緋聞,只因她身處總統府鮮少外出,而外間流蜚語不可能透過總統府的屏障流傳進來,待她知曉時,事態已經開始發酵。
因此事,她與陸琛大吵一架,可結果,卻不盡人意。
她以為,以沈清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斷然不會就此罷休,不料這傻姑娘不聞不問不反擊。
真是個傻姑娘。
可極壞了她這個當婆婆的。
嚴安之固然好,適合做陸景行行走路上的幫手,但那樣的女人,功利之心太重,與她在一起,景行又何談幸福?
沈清從未想過蘇幕會慫恿她去鬧去反擊,在她的認知里,總統府里的那群人都是唯利主義者,怎會容許外人來破壞自己的利益。可蘇幕的話語讓她不得不重新思考這個問題。
“屬于自己的東西不要放手,扔了也不要好了別人,清清,記住。”心夠狠才能在這總統府立足下去。
你可以有柔弱的外表,但內心必須堅硬。
這是她行走多年的利器。
而顯然,沈清并未看出其中利害關系。
蘇幕的話語讓沈清楞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看著她的眸子始終帶著些許質疑色彩,她并不認為總統府的這群人回站在自己這方,而蘇幕此番的動機,她不得不懷疑。
可行嗎?
暫時不可行。
蘇幕、信不過。晚間,婆媳二人沿著總統府大路一路向前走,二人不深不淺聊著,蘇幕手中折的那朵格桑花始終捏在指尖,而沈清始終三步遠跟在其身后,心里卻在思忖著,今晚總統府,不該來。
“阿幽,”遠遠的,一聲帶著雀躍的輕喚闖入耳內,沈清側眸,見陸景行跨大步而來,步伐急切,面上笑容肆意盛開。
蘇幕見此,退至一邊,嘴角笑意淺淺。
男人跨大步而來欲要伸手牽自家愛人時,卻被不動神色躲開。
陸景行伸出的手頓在原地,僅僅一秒鐘功夫,他收斂好情緒,再度開口;“回來了就好,晚餐用過了?”“還沒,”礙于蘇幕在場,沈清出答道。
“先進去吧!”蘇幕笑意融融,轉身先行進去。
而沈清清明的眸光緩緩落在其優雅的后背上。
沈清跨步進去時,老爺子與陸琛正坐在沙發上閑聊,見沈清進來,話語不減,反倒是與其打起了招呼,天家人,各個都是演戲高手,明明已經水深火熱,她們卻還能跟個沒事兒人一樣,同你閑聊。
眾人都未打破這一靜寂,沈清也不傻,正所謂槍打出頭鳥,你若挑起事端,陸家人又該如何說你呢?
一家人,除去陸槿,各個都坐在客廳閑聊著,沈清對她們之間聊得話語并未有多大興趣。
臨了,蘇幕的貼身管家端來兩杯花茶,余光掃過間隙,沈清靜靜看了其一秒,而后嘴角輕勾,低垂頭顱不作聲響。
兩杯花茶,按照長幼循序,第一杯端給蘇幕,第二杯才到自己跟前。
管家俯身端著托盤欲要將花茶擱在桌面上,不料彎著身子前進時,腳底下一道阻礙突然過來,還未看清楚,哐當一聲,手
中托盤應聲落在茶幾上,滾熱的花茶霎時鋪滿整個茶幾。沈清有一習慣,喝茶也好咖啡也罷,都喜熱。而托盤里這杯欲要端給她的花茶必然也是滾熱的。
此番落下來,灑在茶幾上,又正值她跟前,多多少少有些被燙到。
得虧坐在身側的男人眼疾手快,將自家愛人拉起來,否則,這一杯熱茶燙下去,能好的了?
“怎么做事的?”男人冷聲質問,滿面陰寒。
此時,有識相傭人趕緊遞來毛巾,陸景行俯身替沈清擦拭著,面上陰沉不減。
“對不起,”管家低頭道歉,誠誠懇懇。蘇幕見此,也站起了身子,苛責貼身管家;“怎么做事的?”
“對不起,”管家低頭致歉,知曉有東西阻攔了她,但此時,若是說出來必然無人相信,一個傭人與少奶奶孰輕孰重眾人都知曉。“嘶~,”一聲倒抽聲響起,伴隨而來的是沈清伸手接過陸景行手中毛巾扔在桌面上。
“疼?”男人直起身子問道,順帶伸手托起了被燙紅的手背。“讓醫生過來,”蘇幕見此,凌厲的話語在客廳響起,陸景行牽著沈清上樓時陰沉的眸子看了眼管家,緊抿唇,一不發。而老爺子,端著茶杯坐在沙發上,大拇指指尖緩緩摸著杯璧,深沉的眸子盯著茶幾上的茶漬,看了眼哆哆嗦嗦站在一側的管家,老年人特有的溫慈嗓音開口道;“下次小心些,茶水燙,燙著就不好了。”
“是,”管家畢恭畢敬應允。
而老爺子此時,心有所想。
沈清剛剛伸出腳那一剎那,老爺子看的清清楚楚,至于沈清為何會為難一個管家,還得繼續深究。
這廂,四樓臥室,陸景行牽著沈清將手送到水龍頭下沖冷水,沈清欲要掙脫開來,卻被握得更緊,只聽男人神色緊張道;“聽話,一會兒疼的還是你。”疼嗎?不算疼。
她從小到大受過的疼比這疼百倍千倍的多了去了,為何會輕呼那么一聲,只因看蘇幕貼身管家不爽而已。
一個管家,竟敢幫著蘇幕一起陰她,當真是日子過好了。彼時伸出腳的那一剎那,老爺子明晃晃錯愕的眼神呈現在眼前,她絲毫未錯過,可又如何?
老爺子一早便知曉,她不是什么好人。
如今、不過是故技重施而已。
醫生上來看了之后,留了只燙傷藥便離開,而沈清靠在沙發上低眉靜靜看著自己被燙紅的手背,薄唇緊抿,眉頭微蹙。
數分鐘過后,欲要開口語什么,卻被敲門聲打斷思緒。
轉而,蘇幕推門進來,身后跟著傭人端著晚餐上來,見沈清神色懨懨坐在沙發上,心疼開口道;“受疼了,管家一向做事情都有分寸的,今日許是見清清回來,有些高興,手滑,將你給燙了。”蘇幕這話說的體貼,可聰明人都聽得出來,她在為管家尋找借口開脫,希望沈清不要同其一般見識,若此時,沈清還抓著不放,無疑是不給其面子。
后者低眉,淺淺笑道;“能理解,人無完人。”蘇幕聞,伸手拍了拍未受傷的手背,話語淡淡帶著寬慰;“好孩子。”“晚餐給你們送上來了,多吃些,”蘇幕罷,看了眼陸景行,男人淺淺點頭。
送蘇幕離開臥室,轉身回來,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