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口袋手機響起,并未準備接聽,可當拿起來看見來電人時,她猶豫了。
總統秘書徐澤的一通電話讓這個傾國傾城氣質清冷的女孩子佇立在街頭良久不能回神,直至手機第二遍想起,她才伸手接起,那側禮貌客氣的嗓音流淌出來,“少夫人您好,我是徐澤。”
“徐秘書,”她淺聲回應。
“總統閣下想找您聊聊,”徐澤開門見山,拿著手機進了總統府辦公室,將手機遞給陸琛,后者放下手中工作,將電話接過來,而后揮揮手,示意徐澤出去。
“在洛杉磯?”陸琛低沉特有的嗓音從聽筒那側傳來。
沈清握著手機得手一頓,淺應了聲。
“工作?”他又問。
“嗯、”她撒謊應付。
陸琛聞,在那測淺笑,嘴角笑意融融,而后道了句;“天寒地凍,注意身體,早些回來。”
十二個字,前四個字道出天氣,中間四個字道出一絲絲關懷,后四個字竟有絲絲威脅的味道。
沈清站在街頭,反復琢磨這簡短的十二個字,嘴角泛起一絲絲冷笑,跟這漫天晚霞形成相反的對比,怎么看,怎么凄涼。
陸琛在給她臺階下,何為臺階?他明知沈清是如何離開沁園去洛杉磯的,此時,電話通了,卻直接詢問是否在工作,沈清應允了聲是的,就是順著他的意思走了。
一聲關心,一聲威脅,如此結合起來,讓沈清這個混跡商場的女強人竟然不知該如何回應。
路家人,各個都是妖魔鬼怪,沒一個好東西。
沈清是如此想的。“洛杉磯氣候宜人,是調養身子的好地方,小住兩日也是可以的,父親覺得呢?”沈清是個勢利眼,嫁給陸景行之后,陸琛對她的不喜愛表現的淋漓盡致,她也從不去討好這個中年男人什么,即便他是一國總統,位高權重。
她極少有喊她父親的時候,今日隔著電話,卻遠遠的喊了句父親。
為何?沈清知曉,陸琛也知曉。
沈清的這句“父親”讓陸琛掛在嘴邊官方的笑容頓了一下,而后將她的話語捋了一邊,道了句;“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一個人在外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倘若是真想在洛杉磯小住兩日,明日差個管家過去照顧你,身子也能快些好。”
這就是陸琛,直線行不通,那便迂回。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他玩弄政權幾十年,倘若玩不過一個小姑娘,拿這幾十年的時光真真是白混了。
沈清偶爾在想,她終究還是心地善良了些,倘若此時她拿陸景行的前程威脅那側的男人,不用想對方臉色必然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但如此缺德事兒,她尚且干不出來。
收了陸琛電話,沈清氣的面色發白站在街頭許久,直至身旁一聲突兀聲響起,她堪堪回眸,便見沈南風站在后面笑的一臉清淡望向她,道了句;“怎?覺得道路不夠擁擠,喜歡站在路中間?”
沈南風與沈清熟識多年,知曉她的一切小習慣,找到她,時間問題而已。
所以,當沈清錯愕的眸子落在他身上時,后者笑容淺淺,帶著一股子自豪感。
男人伸手將她拉到一邊,離開人群。
而后低頭詢問;“吃晚餐了?”
“還沒,”她答。
“一起吧!我也沒,”他是如此說的。
而沈清呢?她定定望著眼前男人,似乎力圖看清楚他所意為何,她想,即便她與陸景行感情出了問題,但尚且還沒想落得個不好的名聲,也未曾想過用戴綠帽子這種方法來促使陸景行結束跟自己的婚姻,沈南風如此舉動讓她覺得不自在。“阿幽、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小人,倘若我一早想介入你們的婚姻,你與陸景行之間早就雞犬不寧了,”沈南風這話,說的實在。
從一開始,他便沒想過用什么下三濫的手段去介入沈清與陸景行之間的婚姻,為何?他想守護
某人,不讓她收到一點流蜚語的攻擊,倘若不顧及沈清,多年前便不顧及了。
聞、沈清卸下防備,而后淺緩點頭,與他進了一家中餐館,點菜間隙,沈南風每點一個菜都會詢問沈清能否吃,能、就點,不能就換。
一頓晚餐,二人吃的平靜,間隙,沈清電話響起,她拿起看了眼,隨后便放下一側,任由她震動。
沈南風看了眼,似是知曉什么,但沒問。
反而道了句;“部門的事情都交給章宜了?”
年關將至,沈清作為副董還能撂擔子走人,不用想都知曉此時他們部門必然有人在問候她祖宗十八代。
“嗯、”沈清淺應。
沈南風笑問道;“不怕他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詼諧的語氣讓某人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后輕勾唇角道了句;“習慣就好。”
工作上的事情,總得有些插曲才能好好過不是?
二人坐在洛杉磯某處不知名的中餐館里,點了四菜一湯,緩慢吃著,如同家宴,沈南風時不時找話題同她淺聊幾句,提及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絕不提及感情。
只因他知曉,沈清現在心里難受絕大部分原因來源于那段感情。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沈南風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如他所,他也不壞,最起碼從未想過要破壞沈清的婚姻,他做的,一直都是在守護而已,而這些,陸景行做不到。
沈清這輩子的感情之路,過得也算是分外苦了。
遇見沈南風的時候,這個男人能給他依靠,給他陪伴,卻輸給了現實。
遇見陸景行的時候,他不怕什么現實,不怕什么人可畏將她拉到身邊,卻輸給了陪伴。
此時,沈清在想,早前,當陸景行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如天神般降臨在派出所將她帶走時。她到底是腦子里有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覺得陸景行這個男人能讓她光明正大去依靠。
此時想來真是好笑。
一頓晚餐結束,沈南風付款,離開中餐廳,二人沿路朝沈清在外公寓而去。
沿路,有小女孩賣花,沈南風許是今日心情極好,收了小女孩手中一捧花獻給沈清。
她怪異的眸子落在他身上,還未等她開口詢問,只聽他說;“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一束花,一句俗語。
什么意思?
他想表達什么?
2011年1月15日,陸先生正身處江城,陸太太離開第五天,他整整五日未聯系到人,每日只能透過外人的嘴里得知她干了些什么,見了哪些人,去了哪些地方。
連續三日,當他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家愛人身旁某人時,男人在也坐不住了。
連夜吩咐徐涵準備前往洛杉磯。
起初,他以為沈清只是想靜靜,可隨后,當他知曉她所謂的想靜靜只是針對自己一個人時,有些惱怒了。
所有的隱忍一瞬間都變得沒了意義。
2011年1月16日,中午時分,沈清正靠在陽臺翻看手中書籍,沈南風的秘書還如往常幾日一樣送來午餐,她伸手接過,此時正在餐桌前擺弄打包盒時,門鈴聲在再度響起。
原以為是秘書去而復返,當看見門口男人時,沈清有片刻晃神。
這個政務繁忙的男人此時竟然能有空閑的時間來洛杉磯,沈清不覺有些好笑。
夫妻二人站在門口,她問;“你怎么來了?”“接你回家,”男人此時一身筆挺西裝,黑色西裝上微微有些皺褶,可見他來時有多匆忙。
而在看看女人,她離開江城五日,少了那股子沉默,多了些許淡然,這些,陸景行都能看出來。
有理由讓面前男人不進來嗎?似乎沒理由。
于是,她側身讓男人進去。
這是陸景行第一次邁步進這間房子,他知曉沈清在洛杉磯有房產,也知曉在什么位置,但今日、第一次來。
洛杉磯的這處房產與江城那處房產在裝修上天壤之別,這處房子采用的是田園風,看起來異常溫馨。
他緩緩掃視一圈,眸光落在餐桌上的打包盒上,男人邁步過去準備伸手查看,卻被某人擋了回來。
夫妻二人目光相對,她說;“翻別人東西不禮貌。”“醫生說頭一個月要注意調養,你就是如此調養的?”他自知理虧,可以任由沈清離開江城,離開沁園,但獨獨不能任由她不聽醫囑,身子骨回頭落下毛病,他去哪兒后悔去?“也沒見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沁園營養師除非配備齊全我不也是瘦了十來斤,洛杉磯伙食再不行,也沒將我吃死,”她故意懟他。
陸景行聞,微瞇眼,神色涼涼。
緊抿的唇瓣足以看出他此時在極力隱忍,隱忍自家太太這些歪門邪道刻意挑釁的話語。
“身體落下病根回頭難受的是你,”男人深呼吸,盡量忍住自己心中陰沉之火,對自家這位年幼的愛人開始苦苦勸說,好規勸。
“國家政事都不夠你忙的?”還有閑情來管我如何生活?
后一句,沈清沒說,但陸景行想也想的到,她在攆人。
聞、男人輕挑眉,轉身,來開一側椅子坐下去,話語硬邦邦;“后院火沒滅,沒心思放在政事上。”聞、沈清笑了,轉身進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沒有陸景行的份,而后坐在餐桌上當著男人的面將打包盒打開。
一份中餐出現在他眼前,一份時令蔬菜,一份清炒牛肉,一份玉米排骨湯。
看似包裝簡陋,但東西也都是些家常有營養的東西,如此一來男人面色才稍稍好些。
“難怪總統閣下百忙之中抽空聯系我,原來是陸先生的功勞,”忌諱嗎?不忌諱。
有何忌諱的?
該說就說。
女人悠悠然的話語讓男人放在身側得手緩緩縮緊,深邃的眸子落在自家愛人身上,并未接她的話語,反倒是見她吃的差不多,他才淡淡開口;“阿幽、我們回去吧!有問題我們好好解決。”
“怎么解決?”她問,將問題拋給陸景行。
男人抬手,揉了揉眉眼,一副頭疼欲裂的模樣;“婚、不可能離,這場婚姻無論如何我們都要繼續走下去,是攜手并進,還是形同陌路選擇權在于我們,阿幽、你如此通透,怎會不知曉這么淺顯的道理?”
“攜手并進?倘若我想進你們陸家這個大染缸,我還瞎嚷嚷什么?成全彼此就是成全自己,你何不成全我們呢?”沈清與陸景行的想法總是背道而馳。
他想解決問題攜手并進,她想退縮回到原位。
陸景行覺不會輕易放過沈清,而沈清也不會成全陸景行,與他一起跳進陸家這個大染缸任由總統府的人將她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責任,每個人都有每個人想過的生活。
陸景行與沈清之間,這條路,太難走。2011年1月15日,陸先生赴洛杉磯,欲要接沈清回家,后者巋然不動。
這日晚間,沈南風與陸景行二人撞面,男人跟男人之間總能因為一些很微妙的事情產生出火花,但這二人站在沈清十八樓公寓內以視線廝殺對方時,沈清打了圓場。
陸先生說;“南風真是好空閑,正值年關工作繁忙之際,還能日日讓秘書給阿幽送餐食。”
沈南風聞,淺笑道;“自家妹妹,外人不疼,我疼著。”
你來我往之間,火光迸發,沈清坐在一側靜看二人,說心里無半分情緒是假的,不提心吊膽,不可能。
2011年1月16日,遠在洛杉磯的沈清接到沈風臨一通電話,話語中道及公司董事會,讓她務必回來,后者雖不喜,但應允了歸程。
在來說說沈風臨,2011年1月15日晚,正在睡夢中的人接到來自洛杉磯一通電話,陸景行陰沉客氣的話語在那側響起,話語中所表達的意思竟是沈氏總經理為何如此悠閑,有空閑的時間浪蕩洛杉磯之類的話語。
陸景行身為晚輩,平日里也算是客氣有禮貌,但今日說這話,即便是在睡夢中的沈風臨也瞬間就驚醒,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里攀升而起。
可即便如此,他的立場依然堅定。
“洛杉磯分部的事情近來一直都是南風在負責,他人在洛杉磯在正常不過。”
一通電話,話語不多,二人總共說了不到四五句話,陸景行道了晚安便收了電話,次日清晨上班時,沈風臨吩咐秘書馮俊將沈清從洛杉磯招回來召開年底董事會。
后者應允。
2011年1月23日,沈清在洛杉磯呆了十三日后返回江城,此時,離傳統春節還剩14天,章宜前來接機時,同她念叨起近日公司境況。
路上,她問;“回哪兒?”
她毫不猶豫答道;“清水灣。”
章宜懂,將車子一路使勁了清水灣。
下午三點整,她開了清水灣房門進去,尚未將東西放好,門鈴響起,章宜疑惑是誰會如此準時,大門打開,沁園管家南茜站在門外。
沈清聞,回眸望了眼,見是南茜,面色不由得垮了垮。
只能說,陸景行好本事,掌握她的一舉一動。
她想,即便他人不在身旁,她在洛杉磯的一舉一動也不能逃過她的法眼。這個男人,權勢滔天。
章宜對這位管家的態度有些許改觀,原因是在醫院那幾日,這個四十來歲的中年婦女也算是盡心盡力照顧沈清。
側身讓她進來,小心翼翼道了句;“南管家謹慎些,她累了一整日了,脾氣難免不好。”
南茜伺候沈清如此之久,自然也知曉這位太太的脾性,點點頭,招呼身后人將東西送進來,而后讓他們快速離開。
一來一往之間,不過短短數分鐘。
廚房內,南茜開始將東西擺在冰箱內,而沈清此時在樓上沖澡洗漱,章宜呢?她在聯系組里人將辦公地點挪到清水灣來。
并未告知大家今晚做好加班通宵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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