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使帶來的信內容很囂張。
奴兒在信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他說他不是反大明,而是要清君側,誅殺叛逆,實在不得已為之。
他承諾……
只要你袁應泰打開城門,帶著城里的官員主動投降,他秋毫不犯不說,還要封袁應泰一個大大的官。
這是奴兒的承諾,也是蘿卜!
威脅也說了,一夜的思考時間,如果不投降,城破當日,婦孺皆死,雞犬不留。
狠辣之意直透紙背。
這是奴兒的狠辣,也是大棒!
袁應泰沒說什么,把信給所有人過目了一遍,以示清白。
最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在信的最后寫了四個朱紅大字。
“李家之奴!”
余令覺得要是自已是奴兒,看到這么幾個字氣都氣死了。
洋洋灑灑一大篇,費了那么大的勁,結果……
結果人家回了句我知道了!
沒了耳朵的信使走了,天要黑的時候奴兒往城墻底下扔了數百個人頭。
周邊各堡破了,不是被攻破,是有人從里面打開了大門。
降丁復叛,降夷復叛!
得知消息的袁應泰狠狠打了個哆嗦。
他來沈陽之前其實就想好了,他準備用降丁,降夷為先鋒來抵擋建奴的第一波攻勢。
好在錢謙益在沈陽,好在他聽勸了……
若不然,說不定建奴攻城當日,城里的降丁,降夷就會打開城門。
一旦城里出了亂了,后方著火……
誰來了怕都不好使!
賀世賢和尤世功得知消息就往營地跑,這兩人的想法其實和袁應泰的想法一致。
讓降丁,降夷先上。
最后自已的家丁再去收割!
雖然袁應泰下令送走了不少的降丁和降夷,送到各堡去了,但兩人還是偷偷的留了不少。
如今是漢丁五十人配夷丁五六人。
二人還沒沖到營地,沖天的大火已經升起。
藏在城里的探子鼓噪了起來。
說什么城門已破,大金馬上入城,要隨他們去城門口迎接王師,拿頭功!
在火勢剛起的時候王輔臣就已經發現了……
此刻的王輔臣手持雙刀,已經和城里的賊人殺起來了。
僅僅一個回合,他的小隊就穿透了聚集起來的降丁和降夷。
肖五見人多,抽出一根掛著幌子的旗桿就往前沖。
他一個人硬是靠著蠻力殺穿了后方來人,無人敢涉其鋒。
春哥望著千軍辟易的肖五,狠狠了給了自已一巴掌。
他娘的,看錯人了,這傻子好猛!
葉赫部上了,怕被人當作賊人給弄死,一群男人摘下了羊皮帽子,跟著肖五就往前沖,一時間血肉橫飛。
“三位總兵,按住你們的人馬,這些人我們來……”
三位總兵感激的朝著喊話的曹毅均拱拱手。
這個時候最怕的就是軍中嘩變,只要營地大軍不亂,騷亂很快就能結束。
曹毅均帶著騎兵開始沖……
只要是不認識的,不管是誰,立刻殺,戰馬呼嘯而過,一條街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戰馬打這群人……
那真是大人打小孩。
王輔臣發現前面沒人了,沖著城門上舉弓的守衛大聲道:
“靠近城門者直接射殺,不管是誰,在軍令沒下來之前直接殺!”
肖五這邊也殺到盡頭,前面沒人了!
春哥等人蹲在地上開始扒尸體,余令說了,他們殺的人,戰獲就是他們的。
他們很窮,兵器還是借余令的,還有使用費,折舊費,以舊換新也要錢。
所以,搜的格外的仔細。
余令算的越清,春哥等人就越放心,就越信任余令。
春哥撿到一顆上好的貓眼,想了想,還是不忍心塞到懷里。
走到肖五身前,不舍的塞到了肖五手里。
“給你!”
望著肖五身上的鐵浮屠,春哥羨慕的吞口水。
這一套甲胄在草原可換一匹千里馬。
若有五十套就能在草原干一件大事,能成立一個部族,打下一塊大大的草場。
可惜,是別人的!
“這石頭你拿走,我不要,長安的河道里比這大的都被人拿來鋪路了,你給我實在礙事,又不能吃!”
“這能換錢!”
“真的?”
春哥點了點頭:“寶石,拿去還錢,少二十兩你就可以錘他!”
“怎么不早說!”
肖五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把領子扯開一條縫,順著縫隙就把寶石塞了進去。
冰塊一樣的寶石凍得他一哆嗦,可他卻笑得眼睛都瞇到了一起。
“你這盔甲很好!”
“我有兩套,這一套是宮里皇帝給的,令哥沒還,我還有一套舊的,那一套沒這套好,令哥讓我穿這套。”
“舊的呢?”
“舊的我放……”
眉眼很寬的肖五突然瞇起了眼,警惕道:
“關你屁事,你問這么多做什么,舊的我準備留給我妹妹的!”
“你還有妹妹?”
春哥的嗓門不由的拔高,他認真的端詳了肖五一眼,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個人長這樣,那他的妹妹得多嚇人?
果然是大千世界,人和人之間的差距就像是……
半個時辰,城里的躁動就結束了。
渾河邊建奴的大營里,六千多騎兵已經上馬,他們望著城墻,直到天黑透了……
也沒等來約好的燈火!
一顆顆的人頭掛在城墻上,血水滴答滴答。
哪怕城里的亂子結束,袁應泰覺得自已此刻的腿還是有些發軟。
“涼涼君,此恩感激不盡!”
“蠻夷不奉王化久,椎髻鳥語殊難通,余令讀書讀得好!”
賀世賢,尤世功,李光榮三位總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軍中主要的崗位多是自已的家丁,好在當初清理了一批。
若不然,今日絕對出大亂子。
草垛子燒了一個,糧草就差一點點,一想到這些養不熟的白眼狼,賀世賢揪住一個活口直接就拖了出去。
“畜生,該死的畜生……”
亂刀劈砍,血肉飛濺,賀世賢仍不覺得解恨。
就在剛剛九族去跟閻王爺打了個招呼,這如何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