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為了應對突然暴漲的人口已經開始厲兵秣馬準備再戰了。,6/1′k^s¨w′.`c\o′m,
余令在遼陽城短暫的停留后繼續前往離遼陽不遠的沈陽城。兩個城池雖然離得不遠,但余令卻覺得沈陽更冷,風更大。在沈陽,余令也終于看到了熊廷弼。熊廷弼很忙,眉頭緊鎖,心事很重。對于余令的到來他很客氣的說了很多官話,說完之后就走了,他現在很忙,光是人員分配就讓他頭疼。事情其實不多。可如果每個人都各懷心思,他的事情就變多了。錢謙益在沈陽轉了一圈,回來之后余令才知道熊廷弼得罪了多少人。他到任之后先罵兵部尚書黃嘉善,再罵戶部尚書李汝華。今年五月他在折子里說“朝臣太平優游,官盛任使;皇上深居靜攝,禁不聞聲”!短短的一句話把朝中所有人都罵了,包括萬歷!他能扛到現在,全仰仗萬歷喜歡他。哪怕他很直白的說萬歷“靜攝”,也就是屁事不干。可萬歷還是拖著病痛的身子給他的折子做了批注。“一意振刷,恢復封疆,朕深切倚賴!”如今萬歷故去,在朝中能完全信任他的人沒有了。官場踩低捧高是常態,萬歷這么一走,那些人自然就會陽奉陰違了。人都如此,事情自然難做。錢謙益的門路很廣,在沈陽他也有故舊。為遼東前線供應糧草火藥的袁應泰就是他的故舊。雖然袁應泰沒來,但那些跟著袁應泰做事的官員還是很尊敬錢謙益。錢謙益在沈陽城轉了一圈,就把余令需要的東西全部搞齊。過去一年的情報,朝廷的政策,人員的配比。軍營中各大隊長在余令的面前集合。望著軍報,王輔臣的眼皮直跳。如今的沈陽周邊其實一點都不安生,自開原和鐵嶺丟失后,建奴并未攻打遼陽、沈陽。而是集中力量打北關葉赫部。北關葉赫部在和建奴決戰的時候往沈陽一共求援了十七次。王輔臣對遼東懂得不多,但跟著錢文宗這么久了,他多少知道一些。^k_a!n¨s\h?u\z¢h¨u-s/h.o,u~.*c′o^m?北關葉赫部是大明最好的盟友,也是建奴的死對頭。他的存在就是一把刀子,刀尖就對著建奴的后腰。只要建奴要出兵,他就不敢用全力,得留后手。因為葉赫部真的能干死建奴。如今倒好,葉赫部被滅,連續求大明的支援。結果就是沒有結果,眼睜睜的看著盟友被家奴吞滅。余令此刻的心情也不好。軍報里寫的很清楚,熊廷弼得知消息后派了開原道僉事韓原善去鎮撫。可韓原善他抗命了,他不敢去。李如禎,李光榮,賀世賢三位總兵其實也去了。賀世賢打退了一千防守的建奴斬獲十級。李如禎,李光榮兩位總兵不搖旗吶喊助威就算了,人還跑了。所以,大明的盟友葉赫部被滅了。在這之后,沒有后顧之憂的建奴在遼東對兩城以及周邊進行接連不斷的騷擾。擄掠人畜,燒殺搶奪,堅壁清野!禿老婆山城、花嶺山城、王大人屯白骨遍地。看完所有軍報后,余令覺得“力沈陽不可守”的閻鳴泰是對的。李如禎和李光榮不敢打就算了,還扯后腿。這樣的沈陽怎么打,這樣的沈陽還怎么守啊?余令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心里的憤懣。喝了幾杯涼茶,余令覺得好受些,敲了敲桌子淡淡道:“去把老曹叫來!”曹毅均很快就來了,他臉上抹了好多油,在燈火的照耀下反光,見余令等人望著自己,趕緊道:“余大人,什么事!”“斥候你行不行?”曹毅均沒有絲毫猶豫的點了點頭:“這個我可以,在三邊跟著劉敏寬大人的時候,那里的斥候大隊是我訓練出來的!”“怕建奴么?”曹毅均咧嘴一笑:“這一路人人都在說女真建奴不可敵,耳朵都起繭子了,我想試試他們到底有多厲害!”“可能會死!”“我老曹也可能會青史留名!”余令笑了笑:“我給你人,你負責找,我負責殺!”“好!”余令說罷就去找秦良玉去了。?k*s·y/x\s^w′.*c!o*m_白桿軍很強,余令想借個幾十人一起組個隊,和游走在這雪原的建奴碰一下。“又來,就不能安生一下么?”望著又發嘮叨的錢謙益,余令無奈的笑了笑,壓低嗓門道:“涼涼君我不瞞著你,我覺得建奴真要大軍壓上,沈陽必丟!”“說吧,要我做什么?”“托關系,搞火藥,越多越好,我現在有點怕,我準備把曾公的地雷陣搞起來,沒有這些,我準備隨時回長安!”余令很現實,從不做大夢。自己現在手底下三千人出一點頭,又不是總兵,小小的一客軍小將,三個總兵心還不齊。若是建奴八旗齊至,這要怎么打!所以余令要火藥,沒有火藥不安心。錢謙益本以為余令這次又是開玩笑,但見余令的神色,他知道余令不是開玩笑。自信滿滿的余令頭一次用這樣的口氣說話。“別抱太多的希望,沈陽也缺火藥!”“有多少我都不嫌棄!”錢謙益走了,一條線上的螞蚱,余令好他就好,余令若是不好,他也不好。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看的明白的。……遼東的雪停了,京城的雪開始了。八月的雪讓很多人覺得這是上天再送先帝,歡迎新的皇帝。關于新帝的年號眾人也商議出來了。定為泰昌年!考慮到先帝已經故去,若是再繼續沿用萬歷到今年年底眾人覺得有些不妥。所在七月之前是萬歷的舊年。七月之后的月份就是泰昌元年。八月初一皇帝登基。皇帝登基后各種政令如潮水般涌出來,這都是提前擬好的,以此來彰顯新氣象。朝廷里群臣的位置也有了些許的變動。孫承宗以左庶子充任東宮日講官,主要講授經史和治國方略。余令為右庶子,負責輔導太子、侍從啟奏、文書講讀!與左庶子相似,右庶子也是太子東宮的輔佐官員。但相較于左庶子而,其影響力可能稍遜一籌。這個消息一出來朝臣嘩然,余令這個升官的速度太快了,直接成了太子身邊的人。也就是說,下一任從龍之臣必有余令。所有人都在想這余令是誰舉薦的,內閣是如何商議的。“葉大人,你可知?”葉向高點了點頭,低聲道:“這人是皇帝堅持要寫上去的,給太子選庶子是皇帝家務事,內閣捏著鼻子認了!”“方閣老那邊都同意?”“陛下內帑?花了一百萬,朝中御史多浙派臣子,你說他能不同意一個沒根基的小子么?”左光斗懂了,賣個人情,相當于一筆交易。也不虧欠什么,一個沒根基的余令,這次還立了大功,順水人情罷了!楊漣看了看周圍的人,接著說道:“我聽說余令得太子看重,太子開口說話了!”葉向高笑了笑,瞇上眼繼續養神。政令一下達,余家新府邸就熱鬧了起來。知道余家只有女眷在家,大家也知道登門拜訪不好,禮物和禮單一留,人就走了。盧象升已經開始頭懸梁的苦學了。新皇登基,新的年號出來,他覺得他要考試了,也知道時策怎么寫了。如今正在瘋狂讀,寫,背!他要成為新皇的進士,天子的門生。如今的皇帝放內帑犒賞軍隊,召回被貶的大臣、廢除礦監等措施。皇帝和之前“窩囊”的太子形象大相徑庭。朝臣的人事有變動,二十四衙門的也有變動。登基當日,站在朱常洛身后的不是王安,而是崔文升。一個原本屬于鄭貴妃宮中的親信太監。今日站到這里,這也代表著司禮監掌印今后是崔文升。不是王安不討喜,也不是王安犯下了大錯。而是在萬歷離開后,司禮監里重要的職位被鄭貴妃安插了人手。王安的權力來自于萬歷。萬歷死了之后他王安就是前朝遺臣。如今的朱常洛名義上是皇帝,可在這后宮,他依然不是經營多年的鄭貴妃的對手。為了穩住后宮的勢力,朱常洛只能捏著鼻子認。他這皇帝手里沒人,也沒權,做起事情來除了以退讓來息事寧人他并無其他的辦法。這些政令與其說是他下達的,不如說是內閣下達的!他就是一個人形的印章。不過朱常洛并未覺得自己已經輸掉了,那么苦的日子都熬過來了,他相信接下來的日子自己一定也能熬出頭。望著又吵起來的群臣,朱常洛臉色不變。如今的朝堂各派爭斗不斷,朱常洛要做的就是把東林人往上抬。把以方從哲為首的浙派官員往下壓。所以,他選擇了孫承宗為左庶子,擔任朱由校的老師。這是自己皇家的內部事,他選擇誰這是他的權利,也因為他的這個安排,浙黨和東林人斗起來了。至于余令……余令是自己兒子選的,朱常洛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沒根基,也不拉幫結派。雖有人說他和錢謙益關系匪淺。可余令做的每一件事也都局限于私交而已。如今朝堂上最恐怖的不是東林人,東林人自稱“清流”。他們以德行要求別人,為了服人自然也要求著自己。至于誰道貌岸然,就看誰藏的最深了。如今的朝堂,浙黨官員最多,昆黨、宣黨等諸多小團體緊隨其后。朱常洛覺得自己的破局之法就在這上面。一個好的官位只能坐一個人,讓誰上呢?朱常洛心里很清楚,自己要想握拳,就必須讓這些派斗起來。他們打的越狠,自己悄悄地做事情的可能性越大。“陛下很聰明!”方從哲長吐一口濁氣:“是啊,陛下很聰慧,比我想象的都聰慧,陽謀都用了,我們不上也得上!”“要不把余令的右庶子之位弄下來?”方從哲搖了搖頭,望著跟著自己說話的御史馮三元道:“讓誰去?孫承宗是左庶子,一個右庶子誰去了還不是被壓一頭,太子還年輕,等到太子登基,你覺得我們這些老家伙還在么?”“那咱們就什么都不做?”方從哲望著皇帝身邊的崔文升,他知道,宮里的鄭貴妃依舊是皇帝難以處理的一個絆腳石。方從哲笑了笑,淡淡道:“對,我們什么都不做,看著就行了!”說罷,方從哲用僅僅自己可以聽到的聲音喃喃道:“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低頭的,誰打爛了碗,誰就吃上飯!”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