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被罷免太子之位,太子的性子有些喜怒無常,身邊的人也會動輒得咎。
這不是高起潛瞎猜的,而是李進忠偷偷說的。
如今太子又來呵罵劉淑女了,高起潛都不明白劉淑女犯了什么錯。
劉淑女根本就沒離開這個宮殿,她能有什么錯?
如今這一切,不都在驗證著李進忠說的話都是真的。
太子在萬歲爺面前乖巧的樣子怕是裝的,如今才是太子真正的的模樣。
喝罵聲越來越大,哭聲隱隱傳來,還隱約傳來打砸的聲音。
高起潛縮了縮脖子,余光一掃,發現五皇孫不知道何時開了門出來了,站在門口不知道聽到了多久。
眼淚不停的往下淌。
高起潛慌忙跑了過去,不由分說就將朱由檢扛起,然后朝著內苑跑去,一邊跑一邊笑道:
“主子,春天到了,花開了,咱們看花去!”
朱由檢死死地盯著傳來罵聲的宮殿,低聲喃喃道:
“窩里橫,窩里橫,在鄭貴妃面前唯唯諾諾,被她氣著了就找母妃來撒氣,有本事你去罵她啊!”
高起潛聞冷汗直流,輕輕地捂著朱由檢的嘴,低聲道:
“主子,宮里漏風,這話不能說,真要傳出去,受苦的還是淑女,太子爺不開心,氣頭過去了就好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高起潛聞猛地一個趔趄,他被這句話里的恨意嚇著了。
在這一刻他覺得他背著的不是一個皇子。
而是……
高起潛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巴掌,自己的想法實在太大逆不道。
……
“臣妾無罪,太子何故喝罵,污穢語不休,既讓太子如此不喜,躲在這里還能被喝罵,臣妾走就是了!”
太子聞更是怒不可遏。
“走走,死了才好呢,我能不懂你們這些女人,萬歲爺不喜歡我,鄭貴妃看輕我,連你們也笑我!”
朱常洛沒有發現劉淑女臉上已經有了死意。
他沒看到,他還在撒氣,他把他所受的委屈和不滿全都撒在了這個老實,不受寵,家族勢力也一般的劉淑女身上。
過了好久.....
朱常洛累了,也終于撒完了氣,看都沒看劉淑女一眼,直接離去。
他走后不久,數尺長的白綾穿過宮殿大梁耷拉的下來。
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大殿,劉淑女深吸一口氣:
“承恩啊,由檢就交給你了,不求大富大貴,一定要教他做一個有善之人!”
凳子倒地的清脆聲在空蕩蕩的大殿內回蕩。
惡毒的語就是一把利刃,也成了壓垮她的一根稻草。
在劉家她被捧在手心。
可在這宮里卻被自己的丈夫棄如敝屣,不討歡心可以忍,不給兒子找先生也可以忍。
為何可憐人要使勁的折磨可憐人。
連個原因都沒有。
背著朱由檢轉了一圈的高起潛回來了。
朱由檢哭累了,在高起潛的后背沉沉地睡去。
高起潛安撫好五皇孫,趕緊朝著劉淑女的住處跑去。
推開大門,一股寒氣迎面撲來。
“呀,呀呀,這可咋辦啊......”
望著掛在白綾上的那個人,高起潛飛撲過去,入手冰涼,最后一抹希望也從高起潛心里散去。
“淑女,淑女,您這是何苦啊,這是何苦啊……”
高起潛哭得撕心裂肺,拿起白紗巾蓋住劉淑女的臉,不要命的往老祖宗王安的住所跑去。
“劉淑女薨了?”
“是!”
高起潛一字不落地將早間的事情說出。
不說清楚沒法子,這事要是沒有人做主,一個照拂不利的罪名下來他高起潛第一個死。
王安望著高起潛,淡淡道:“跪好!”
“是!”
王安離開了,他要去找太子,要先問清楚發生了什么事,本來就不討喜的人,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犯這么大的錯。
王安從太子那里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高起潛還跪著。
“起來吧!”
“老祖宗,孩兒能.....能活么?”
王安望著高起潛,輕輕嘆了口氣:
“太子已經派掖庭處理這些事,葬于西山,這事你爛在心里,不能讓萬歲爺知道!”
“是!”
宮殿內,朱由檢掀開面紗,望著冰涼的母親,悲慟的大聲嚎哭。
掖庭的內侍面無表情的忙碌著。
高起潛抱著五皇孫心中不忍,皇家無親情,皇家無親情.....
朱由檢死死的記著每一個人的臉。
“大伴,我沒了娘.....”
“大伴,我怕,快些回來吧.....”
“大伴,大伴.....”
(李淑女是死于萬歷四十二年七月十九日,書里讓她多活了幾年,她死的其實很悲慘,史書上記載
1:失光宗意,被譴,薨;譴字,類是休妻的意思。
2:光宗中悔,恐神宗知之,戒掖庭勿,葬于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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