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伙計不賣。
人家伙計說了,太祖爺規定了庶民、商人、雜役等不能穿靴子,只允許穿草鞋或簡單縫制的直縫皮鞋。
違反規定的處以極刑。
(ps:這個皮鞋不是現在的皮鞋,是直縫皮鞋,去博物館的時候導游講這樣的鞋子,穿著很臭,容易爛腳,有興趣的可以去看明朝的鞋履制度。)
在余令看來這不僅是簡單的穿著指導了,而是一整套等級森嚴苛刻制度。
把人分三六九等就算了。
鞋子這樣的穿在腳上走路的也分。
伙計其實并不高傲,他反而是在為了余令好,真要買,他其實也賣。
現在這個制度雖然名存實亡了。
但就怕嘴賤的給你舉報了。
一旦被舉報,這個制度就會立刻生效。
因為這是太祖爺留下的,這是祖宗制度,現在的皇帝都不能改。
太祖的本意是好的,是想禁止民間的攀比豪奢之風。
但這也太狠了,辛辛苦苦一輩子,想穿個好點的鞋子。
結果還犯法。
余令沒有過多的去糾結這個事情。
站在過來人角度來看待這個事情本身就是有問題的。
在當時作出這個決策肯定是有原因的。
余令給如意買了好多好吃的,就連跟在身后的小肥也都開了葷。
吃過了自己從未吃過的各種好吃的。
買完了,余令就朝著家里趕。
早已等候在門口的悶悶聽到巷子里余令說話的聲音立馬就笑開了花。
拉著陳嬸就讓她開門。
“今后你屋子就住在我邊上,雖然小了點但也沒辦法,家里就這么大,湊合一下,缺什么你跟我說!”
如意看著大瓦房有些呆愣,這樣的房子在他的眼里就是豪宅。
原先他家住的是草屋,三個人擠在一起的草屋。
下雨的時候屋里到處漏水,一個不注意壓茅草的石頭會掉下砸的人頭破血流。
下大雨的時候爹娘沒跑出來,就是被壓茅草的石頭砸到了腦袋,然后跑不出來......
如今他竟然有了一間青磚綠瓦的小房,他不好意思享受這些。
可他又沒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如今余令又給吃的,還給住的,如意總覺得心里過意不去。
想了半天,又憋了半天,他突然道:
“簽契吧,我賣身給你!”
余令聞忍不住笑了笑:
“簽什么契,你又不是奴,再說了,你有戶籍么,安心的住,如果哪天有了好去處,隨時可以離開。”
“不怕白眼狼?”
“就算是,那也是白眼狼救了我。”
如意又笑了,余令這才發現他有一個很好看的酒窩。
書房的譚百戶聽著窗戶的外面傳來孩子們隱隱的對話聲,知道時間已經不早了。
抬起頭望著余員外:“那個人是你殺的吧!”
余員外殺人雖然能騙過很多人。
連衙門仵作,和很多錦衣衛同僚都認為那光頭是死于劍傷。
但在看到傷口的那一刻,譚百戶其實心里都已經隱約有了答案。
這個傷口他太熟悉了,他甚至都不用想就能還原當時的場景。
余員外笑了,沒否認,認真的點了點頭:
“對,是我,他要讓我的兒子去供奉什么狗屁的邪佛,讓我的女兒去當什么童子,我能忍?”
說著余員外看著譚百戶,笑道:
“扭捏了半天,喝了一肚子茶,扯了一大圈,現在總算說實話了,怎么,你是來抓我去邀功的?”
譚百戶嘆了口氣,低聲道:
“我來是想告訴你下次有這樣的事情能不能先跟我說一下,你的法子好,但容易被人查出。”
“查不出,我用的東西和你們不一樣,衙門已經定案,是死于劍傷,是死于仇家的暗殺,跟我沒關系。”
譚百戶望著自信的余員外喃喃道:
“你應該讓我來的,我現在是官,錦衣衛也沒有了當初那么森嚴的制度,我一句話就夠了……”
余員外嘆了口氣:
“你成家立業了,也要為你譚家的財米油鹽奔波勞碌,我怎么敢事事都麻煩你!”
余員外說著,忽然抬起了頭:
“你現在有了家,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譚百戶聞猛地一愣,然后搖頭苦笑。
一個戰壕爬出來的兄弟現在都有了家,也都有了要照顧的人。
余員外這是不想讓自己難做。
“裴明御史進宮了,雖然沒有見到皇帝,但皇帝知道了。
錦衣衛接手了這個案子,這個案子比想象中的還要復雜。”
“目前得知的消息是這是脫離白蓮教的聞香教。
這幫人殺不絕,也殺不盡,這次錦衣衛準備悄然行事,然后一鍋端。”
余員外站起身打開房門道:
“好了,我知道了,天色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
今后少來我家,要是讓左鄰右坊知道你是錦衣衛,都不跟我走動了!”
譚百戶笑了,喝完杯中的茶,然后離開。
走到院子里,望著大變樣的余令一時間有些認不出來。
圓潤了,白了,個子也猛的往上竄了一大截。
“譚叔好!”
望著越看越順眼,且彬彬有禮的余令,譚百戶是越來越覺得自己那侄兒不是個東西。
也不知道別人家的孩子到底是咋教的。
“嗯,好,有空多來家里走動,你我兩家不是外人!”
“好!”
余員外笑呵呵的看著,一直把譚百戶送到大門口。
走下臺階的譚百戶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猛地回頭看向院子的余令。
“怎么了?”
譚百戶笑了笑:“哦,沒什么,沒事讓令哥多來家里走動,我那逆子......”
譚百戶深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在書房見到余令寫的字,咬著牙道:
“唉,算了不說了,我回去打他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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