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開包裹的荷葉,騰騰的冒著熱氣。
蹲在門墩上的秀才聞著味跑了進來,喵喵的直叫喚。
已經長大了很多的小黑狗也仰著頭眼巴巴的看著。
余員外開心道:“便宜坊的烤鴨,快吃,這東西就該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
骨頭別給狗吃,留著熬湯你明日喝!”
這應該是純正的北京烤鴨。
朱棣遷都北京后,也順便從金陵帶走了不少烤鴨的高手。
本來是宮里的菜品,慢慢的就從宮廷傳到了民間。
京城便宜坊的烤鴨是賣的最好的一家。
見兩個孩子吃的開心,余員外深深吸了口氣道:“老葉啊!”
“老爺你說!”
“今年開春一場雨沒下,如今已經馬上六月了這個時候下雨。
我估摸著這場雨停不下來,把人喊上,咱們把溝渠挖一下。”
“好!”
除了余令和悶悶,家里的所有人都忙碌了起來。
拿著工具開始清理宅子周圍的溝渠。
余令偷偷的把鴨頭塞到小肥嘴里。
把鴨爪給了廚娘,把鴨脖子給了門房,把另一個鴨爪給了陳嬸嬸。
老爹不吃,他說他經常吃,吃夠了。
小肥開心壞了,他覺得令哥給他的鴨肉最多,也是最大。
他瞇著眼,回味著味道,低著頭賣力的干活。
他家雖然離京城不遠,但說來也可憐,他長這么大連烤鴨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他這是第一次吃烤鴨。
這個味道讓他沉醉。
不是余令小氣,只能把這些“邊角料”給他們。
而是這個時候就是這樣,他們幾乎是沒有任何權利和自由。
余令肯給,錯的不是他們,錯的是余令的善心和好意。
若是王秀才在這里,他一定會把余令大罵一頓。
肯定會說余令不懂什么是尊,什么是卑,尊者就該有尊者的樣子,禮儀不可廢云云.....
他會說,余令這么做是在自降身份,因為高祖把每個人的身份都定好了云云.....
可對眾人而,他們心里卻對余令更加的喜歡。
他們看人看的是心善。
能有這樣的一個少東家,只要少東家今后長大成人,那自己的日子就不會太苦。
余員外倒是不怎么講這些。
只要余令不把鴨腿分下去,他什么話都不說。
如果余令把鴨腿分給大家。
余員外一定會把余令吊起來。
如今這世道,打腫臉充胖子就是爛好人,爛好人一定是活不好的。
在眾人的忙碌中雨慢慢的大了起來,霹靂吧啦雨點落在院子里。
等小肥把嘴里的鴨頭全部吞進肚子里,小雨也變成了大雨。
“災年啊!”
“陛下,大喜啊.....”
在宮里,萬歷帝朱翊鈞望著從琉璃瓦落下的雨水。
聽著身邊太監說著天佑大明的話,眉頭緊鎖。
他雖不朝會,不面見大臣,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其實他什么都知道。
他知道開春沒下雨,也知道今年的夏收一點都不好。
可他沒有絲毫的辦法。
“大伴?”
“奴在!”
“這奴仆是誰調教出來的!”
“回官家,是龐保!”
“哦,是龐保?也就是說是鄭貴妃手下的太監。
怪不得一驚一乍擾人清靜,拉出去杖斃吧,朕不喜歡這樣的人。”
王安揮了揮手,兩個內侍快步跑了過來。
一人捂嘴,一人揪著頭發,悄無聲息地就把剛才報喜的太監給拖了出去。
王安低著頭,靜靜地等著皇帝的問話。
“大伴?”
“奴在!”
“你也服侍著太子,朕聽說太子最近想辦一場詩會,邀請了很多文人,此事你如何看待?”
王安不敢瞞著皇帝,聞輕聲道:
“太子通過文人們的嘴,聽聽百姓日子,第二就是太孫馬上三歲了,該見見世面了!”
朱翊鈞聞淡淡道:“記錄行,拿我看!”
“是!”
王安躬身退去,他心里滿是惆悵。
皇帝不喜歡太子,厭惡他的生母王恭妃,他認為王恭妃就是一個宮女。
可皇帝對鄭貴妃非常寵愛,也寵愛她的兒子朱常洵。
直到此刻王安還是覺得陛下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在斗氣。
跟群臣斗,跟皇太后斗。
走出宮門,王安直起來了腰,望著身邊的魏朝淡淡道:“詩會陛下肯了!”
“老祖,孫兒記著了!”
“太孫還小,需要有一個人服侍著,你那邊可有人選,記著,年長些的,力氣大些的!”
“老祖,孫兒身邊有!”
“誰!”
“十七年進宮的李進忠,性子穩,眼睛亮,讓他來抱著太孫走路最合適!”
“安排去吧。”
“是!”
魏朝望著老祖離開,也慢慢的直起了腰,喃喃道:
“李進忠,干爹能幫的都幫了,剩下的看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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