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員咧嘴一笑:“呦,你這說的我心里癢癢!”
譚百戶得意笑了笑,邊走邊說道:
“如果不是我才從族里過繼過來一個,我給你說的這小子我都想養著。”
“大公子咋樣?”
一提自己家的孩子譚百戶就難受。
他的情況和余員外差不多,都是家里無子。
但他比余員外好一些。
他還能從族里過繼一個來。
((ps:重男輕女的主要原因是勞動力,這是傳統農業的必然性,其次是宗族血脈等諸多原因。))
他余員外的祖地在西安府。
老秦人么,因好勇善戰成了兵源地,軍戶多。
打葉宗留和鄧茂七死了一批,打劉汝國又死了一批。
兩代人幾乎打完了!
族里青壯打完了,自顧都難,哪還有孩子過繼。
在大明朝一旦成為軍戶,則萬世不能改變,子孫都要應軍差,充軍伍。
父親死了兒子上,沒有兒子侄兒上。
余員外之所以能夠脫離,全靠現在皇帝不管事情。
軍戶制度敗壞,他花錢把自己改成戰死。
(ps:在明朝,戶有軍籍,必仕至兵部尚書始得除,所以一旦成了軍戶,幾乎沒有脫離的可能。)
余員外能脫離全靠現在的皇帝,現在的皇帝什么都不管,一心搞錢,所以才余員外才能脫身。
譚百戶嘆了口氣,擺擺手道:
“別提了,前日偷我的腰牌去煙花胡同吃白食,出來腰牌就被人順走了,昨晚才打完!”
見譚百戶面帶不悅,不愿多說,余員外也不再多問。
此刻的余令已經醒來。
本就不是隨遇而安的性子在這三年里也變成隨遇而安了。
總得活下去不是?
“驢兄,借你的水槽洗把臉。”
簡單的洗漱了一番,余令覺得輕松了不少。
見驢兄頭也不抬的吃著草料,余令伸過腦袋看了看。
“吃的挺好,還有黑豆!”
“我覺得你應該吃面條的。”
余令坐在石槽上一邊撿拾著石槽里面黑豆,一邊伸手給驢兄撓癢癢。
驢兄很大方,見余令沒有吃它的草料。
就很大方的任憑余令撿食黑豆。
黑豆余令不敢吃多了,不是怕放屁,而是怕把肚子吃壞了。
而且這點黑豆也吃不跑,也就解解饞而已。
余令是真的有點餓了。
就在余令想著把自己關起來這是要做什么的時候,門開了.....
一行人走了進來,一個胖子,兩個錦衣衛。
余令從石槽上跳了下來,規規矩矩的站好,把手心的黑豆悄悄的放回了石槽里。
余員外終于見到了兄弟說的那小子。
說實話,第一眼他就覺得這孩子很不錯,見生人不亂,眼睛有光!
譚百戶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笑道:
“如何?”
余員外點了點頭:“是不錯,可看著不像個乞兒,也不像賊偷!
倒是有某個大院里面出來的,莫不是拍花子吧!”
譚百戶拍了拍腰間的繡春刀:
“我能害你?我問過了,這小子在京城已經三四年了,真要某大院出來的,人家能不尋?”
余員外已經心動,他不是沒想去養一個孩子。
可城墻根下插草標的,沒有一個順眼的,深吸了一口氣:
“孩子記事了,怕養不家啊!”
譚百戶望著余員外嗤笑道:
“又瞎想了不是?
人心是肉長的,你對他好,他能不知道你的好?
某些人連死士都養的忠心耿耿,一個五六歲的娃你怕養不家?”
“再說了,又沒有非要你把他當兒子。
這得看你,就算當不了兒子,給悶悶身邊留個人使喚又不是不可以?”
余員外聞笑了笑,他見余令第一眼就喜歡上了。
這孩子望著老練,身子有股讓人眼前一亮的精神氣。
“好,養了!”
在余令不解的眼神中,那個胖胖的人朝著自己走來。
見他伸出手,余令本能的把身子往后一縮。
“孩子,別怕,我是幫你取走頭上的草根,你看……”
余員外攤開手心,露出一節枯草。
望著眼前胖胖大叔手上的草根,余令眼中的警惕緩緩的褪了下去。
這是他第二次從陌生人身上感受到了善意。
這三年,余令覺得后世影視劇都是騙人的。
什么餓了正巧有個美貌娘子給你塞一個雪白的大饅頭。
狗屁,哪有什么雪白饅頭,哪有什么美貌娘子。
余令餓的招不住的時候就去佛寺,那里偶爾會混到一點吃的。
但人賊多,維持紀律的那和尚打人也賊疼。
“孩子,走,跟我回家!”
“家?”
“對,以后你就有家了!”
望著眼前胖胖的只有四個指頭的手,余令猶豫片刻才伸出了手。
都這個樣子還怕個鬼,怕噶腰子么?
余員外牽著余令的手,走到門口突然回頭:
“今后的茶錢我來給!”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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