瞇瞪了一會兒,代春艷她們就起來了,打算繼續去田里干活。
代蘭亭也裹上了厚衣服,烏黑的頭發編好辮子在腦后盤好,看著又乖又懂事,對代春艷說:“二姑,我也想去搭把手。”
代春艷不同意。
代蘭亭硬要去,代春艷實在是磨不過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發現不燒。又瞅了瞅她的臉色也緩過來了,小臉白里透紅的,這才松了口。
四人就出門往田里走。
走之前,代蘭亭用爹媽留下的那把大鎖頭把門鎖好。
自從爹媽去世,李紅梅從老房子打著照顧她的名義搬過來以后,就開始嫌這把鎖頭笨重,換了一把輕巧的。當時有關于她爹媽的任何一件事物她沒舍得扔,就把舊鎖收了起來,現在那把鎖頭的鑰匙只有她和曾經經常她家的代春艷有。
代春艷瞧出了她的心思,又心疼又沒轍地摸摸她的頭。
四人這才動身往田里走。
冬天地里活兒不像春天耕種秋天收麥那么累人。
冬天主要就是翻地松土,把地翻出來,和糞肥攪在一起,再填回坑里。
一起干下午工的還有不少熟人,有幾個人看到好久沒露面的代蘭亭出現,都想起前一陣李紅梅在知青大院鬧出的那場事兒,再加上李紅梅今天上午不依不饒地去找那幾個孩子家鬧騰要錢,幾個婆子就湊到一塊兒,對著代蘭亭的方向指指點點。
“自從老代家這大孫女落河以后,家里可就沒消停過。”
“可不咋地!爹媽一沒,糟心事兒全落孩子身上了,往后嫁人都是個事兒呢。”
“就是,那有福有貴能舍得給侄女掏嫁妝錢?到時候……嘖嘖嘖”
“快別提嫁妝了,你之前沒聽見李紅梅在知青大院嚷嚷啊?她張口就問李知青要180塊彩禮錢呢!”
“嗬!180塊?李紅梅當她孫女是金枝玉葉啊!”
“要不咋說是訛人呢!那李知青壓根兒就看不上她家孫女,真是好心救人惹了一身騷。”
……
那些閑話隨北風飄來,在寒風中聽得不是很真切,就聽見幾個零碎詞兒,半遮半掩地讓人心里堵得慌。
高文革皺著眉,回頭剜了那群老婆子一眼,高美英更是狠狠瞪了她們一眼,代春艷一把擋住高美英的視線,伸手胡亂揉了揉她的臉。
“甭理她們!快干活去!”
高美英不服氣地小聲嘟囔:“憑啥啊!明明就不是蘭亭的錯!蘭亭姐才稀罕那個什么狗屁李知青呢。都新社會了!還輪得到她們嚼舌根!?”
代春艷“嘖”了一聲,又使勁搓了搓高美英的臉。
代春艷扭過身看向代蘭亭,假裝沒看見高美英偷偷對著那群老婆子做的鬼臉。
代春艷牽起代蘭亭的手,一臉心疼:“甭聽她們瞎咧咧,咱家孩子哪怕一輩子不嫁人,也不去別人家受委屈。”
代蘭亭心尖一顫,暖意涌上心頭。
她緊緊回牽住代春艷的手,用力‘嗯’了一聲。
一下午三個小時的活兒干完,代蘭亭扶著腰直起身,感覺又像回到了前世那把老骨頭的時候。
渾身上下哪兒都不得勁兒。
找了隊長過來驗了活兒,才在個人公分本上記上公分。
今天一天的勞動就算到這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