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所的消毒水味刺鼻，代蘭亭忍著胳膊上打針的酸脹，拿好護士開的藥，匆匆謝過護士就出了衛生所。

她上一世聽說過，如果想要換錢換東西，就繞著這幾條彎彎繞繞的巷子，往深處走，到一片空地上就是隱蔽的黑市。

七拐八繞，避開主街的熱鬧，這里明顯安靜緊張了很多。

幾個路過的人都是一臉緊張，低著頭縮著手。

很快就到了那片空地，代蘭亭悄悄深吸一口氣，壓下狂跳的心，盡量讓自己看起來熟門熟路。

她找了個背風的角落，小心地解開包袱一角，露出一點人參的根須。

很快，一個穿著半舊棉襖、縮著脖子的中年男人踱了過來，眼神在她包袱上一掃，壓低聲音：“妹子，有貨？”

代蘭亭點點頭，沒說話，只把布角又掀開一點。

那人湊近一看，眼睛瞬間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常態。

“嘖，看著還行，怎么出？”

“六百。”代蘭亭穩穩地報出在心里盤算了無數遍的數字。

這個品相的人參開六百在現在的黑市里不算便宜，她留了幾分砍價的余地。

男人嗤笑一聲，伸出三根手指：“妹子，你這價能嚇跑人。三百，一口價。”

代蘭亭皺眉，直接把包袱攏緊了些，作勢要走。

男人連忙攔住：“哎，別急嘛！四百，不能再多了！你這看著也就幾十年的東西……”

“五百五。”代蘭亭站定，直視對方。

她清楚人參的價值，尤其是這種野生的、品相完整的。

她需要錢，但絕不能賤賣。

男人皺眉，上下打量她一下，又看看四周，似乎怕有別人盯上。

經過一番低聲的討價還價后，最終以五百二十塊成交。

男人從懷里掏出厚厚一沓新舊不一的票子，飛快地點給她。代蘭亭手指僵硬卻異常靈活，一張張仔細捻過，確認無誤后，才將兩株裹好的人參遞過去。

轉身走到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她把錢迅速塞進棉襖最里層的內袋，錢票那沉甸甸的觸感，緊緊貼著她狂跳的心臟。

不再久留，直接轉身朝巷子外快步走去。

這次她換了條更加隱蔽的小巷往主路走，哪知剛拐進一條更僻靜狹窄的岔巷，就被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就堵住了去路。

為首一個叼著煙卷，臉上有道淺疤，眼神輕佻地上下掃視她，最后落在她緊緊護著的胸口位置。

“妹子，走得這么急干啥？”刀疤臉吐了口煙圈，笑嘻嘻地往前一步，“剛看見你賣了點東西？哥幾個手頭緊，借點花花？”

代蘭亭的心沉到谷底，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目光迅速掃視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巷子兩頭都被堵住，退無可退。

她強迫自己冷靜，一只手悄悄伸進棉襖口袋，攥住了出門前就藏在里面的一個硬紙包，里面是她以防萬一準備的生石灰。

“大哥，我沒錢。你們認錯人了。”

她的聲音在寒風中有點抖，但努力保持著鎮定。

“少他媽裝蒜！”

旁邊一個瘦猴似的混混啐了一口，“老子盯你半天了！錢呢？交出來，省得吃苦頭！”

刀疤臉也向前逼近一步：“妹妹，識相點。哥幾個也不想為難你個小姑娘，把錢拿出來，咱們好聚好散。”

他伸出手，作勢要抓她胳膊。

代蘭亭渾身繃緊，手指死死掐著那個紙包，準備在對方碰到自己的一瞬間揚出去。

就在刀疤臉的手即將碰到她衣袖的剎那，一個低沉冷硬的聲音突然從巷口響起：

“放開這位女同志！”

三個混混同時一僵，猛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