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柳風眠的身體驟然僵滯,冷色的唇瓣喃喃張合,他的喉嚨沉悶沙啞:“我……”
柳風眠還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出門前后一個人翻天覆地的巨大轉變,令阿朝匪夷所思。
阿朝皺眉,她的心情很不好,咬重的字音里帶了濃濃的不悅:
“五師兄,你又想惹窩生氣咩?”
話里的警告柳風眠聽個真切,情感受拉扯,理智的弦搖搖欲墜,想離開又被潛意識按壓住,只得焦躁不安地坐在木椅上。
他的眉目染上朦朧的哀愁,眼中的悲切像是無法逃生的恐怖浪潮,裹脅著他猛烈的席卷翻涌。
阿朝屈起食指敲了敲:“五師兄,出趟門,你不會系中咒了吧?”
縫合的傷口痛得鉆心,又讓他的氣色慘白幾分,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鼻尖的喘息粗重不穩。
下唇被他隱忍疼痛時咬得出血,殷紅的血珠點在蒼白唇瓣,倒像雪中寒梅,顯出別樣的糜艷。
阿朝歪頭傾身,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柳風眠的臉頰。
柳風眠被迫微微張嘴,飽受折磨的下唇得以解放。
阿朝冷冷道:“說話。”
柳風眠喉結滾動,如同溺水剛被救上岸,腦袋昏昏沉沉,渾身虛脫乏累,嗓音沙啞干澀:“沒中咒。”
他努力穩住搖晃虛浮的身體,口吻平靜地陳述:
“對峙之事進行得很順利,只是,我沒有想到蕭梧沉居然提前將萬事門的所有人員抓住作為人質。”
“在離開萬事門時,為防意外我已通知所有人員撤離總部,并在總部內有我留下的機關陣法。”
“可沒想到,對方不知從哪學會的一控制修士的邪咒,假借賜福之名暗中幾乎控制了整座夏荷城,我的機關術再厲害,也擋不住這一城修士的圍堵。”
“本身他完全可以在我當時與他對峙時殺了我,但對方完全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讓我在你和萬事門所有人員中做出抉擇。”
“所以……”
阿朝:“介樣了咩,那很簡單啊,你把窩帶給蕭梧沉,介樣你不就能把萬事門的鍋鍋們全救走了嗎?”
柳風眠迷惘如孩童,懵懂地抬眸看她:
“可…可若是這樣,師妹你豈不就落到對方手里了?不行,這樣你會死的!”
阿朝烏黑純粹的眼眸映入男人近在咫尺的容顏,他的一張臉褪去血色,顯然是受了不小的傷。
她道:“五師兄你腫笨,照你說的,如果夏荷城內都系蕭梧沉的人,憑他先前對窩下咒和刺殺的手段來看,無論你怎么選,他都系想要窩死。”
“既然這樣,那不如讓你把窩交出去,正好窩近日發現窩的念歸力量好像回來了。”
“窩相信如果有我牽制一部分人馬的話,以你的實力應該能帶那些鍋鍋們離開吧……”
外面的寒氣順著窗縫絲絲縷縷溜進來,柳風眠的手指慢慢摸索著覆蓋住阿朝的手背,然后執起擠入對方的指縫,緊密的十指交扣。
柳風眠哭了,氤氳水汽的丹鳳眼眨也不眨地注視著阿朝:
“不行!我想全都要!我不要你死,我也不要我的那些手下們出事!”
既要又要,貪婪的本性展露無遺。
他又繼續道:“而且,你根本沒必要這么做,你剛才說那個什么念歸,既然能幫你牽制住一部分人馬,說不定還有機會幫助你逃離這個地方,你不必為了幫我做出抉擇留在這里……”
他的手指依舊纏在阿朝的指縫,喘息間腦袋也相抵。
柳風眠:“你是我的客戶,照顧好你是我的職責,要是你出事,我這一生當真要罪無可恕了。”
“五師兄,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么幫你選擇嗎?那你就好好聽清楚。”阿朝用那雙永遠堅定明亮的黑曜石眼瞳認真注視著柳風眠,
“因為,我喜歡你!”
喜歡你的照顧,喜歡你的關心,喜歡你為我做的一切一切。
說完,阿朝湊身照著心里的小本本記載的,往柳風眠的臉頰上親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