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逸塵不卑不亢地笑了笑。
“建軍書記,建民叔,嬸子,你們太客氣了。”
“快,逸塵,小滿,炕上坐,炕上熱乎!”
高秀蘭的父親高建民搓著手,一臉憨厚地笑著,連忙招呼他們上炕。
高建軍也開口邀請,“對!都上炕!逸塵,你今天可是我們家的貴客,別跟我們見外!”
周逸塵也不再推辭,大大方方地脫了鞋,和江小滿一起盤腿坐上了溫暖的土炕。
另一邊,江小滿剛坐穩,就被高秀蘭拉到了炕梢的位置。
一時間,屋里嘰嘰喳喳的,全是她們的說笑聲,氣氛瞬間就熱烈了起來。
而周逸塵這邊,則自然而然地和高建軍、高建民兩個男人形成了一個圈子。
高建軍給自己和周逸塵都倒上了一杯滾燙的熱水,白色的水汽在昏黃的燈光下裊裊升起。
“逸塵啊,最近隊里的事多,也沒顧上去你那兒看看。”
高建軍的開場白很直接。
他看向周逸塵的眼神,帶著欣賞。
這個年輕人,從來到向陽大隊的第一天起,就給他帶來了太多的意外。
沉穩,干練,醫術高超,腦子還活泛。
如今,更是成了公社衛生院的正式醫生。
這樣的人物,由不得他不重視。
周逸塵聞,只是淡然一笑,端起面前冒著熱氣的搪瓷缸子,輕輕抿了一口熱水。
“都是書記您和大伙兒抬舉,我就是一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本分。”
他的態度不卑不亢,既沒因為對方的重視而誠惶誠恐,也沒因為自己師父的身份就拿捏架子。
這份從容,讓高建軍眼中的欣賞之色更濃了。
“哈哈,好!”
高建軍一拍大腿,大笑道:“逸塵你這話,我愛聽!實在!”
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弟弟高建民,語氣里帶著幾分感慨。
“你看看,我說什么來著?逸塵這孩子,就不是一般人!”
高建民憨厚地笑著,連連點頭。
“是,是,周醫生是有大本事的。”
高建軍擺了擺手,把身子往周逸塵這邊湊了湊,壓低了些聲音。
“逸塵啊,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當兵出身,是個粗人,就喜歡跟你這樣有本事、腦子又清楚的人打交道。”
“書記您過獎了。”周逸塵依舊是那副云淡風輕的樣子。
高建軍卻不管這些,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我帶過兵,也管著咱們向陽大隊快十年了,見過的人不少,但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個。”
他拿起桌上的煙袋,往里填著煙絲,眼神里帶著一絲追憶。
“這年頭,日子不好過,管著這么一大家子人吃飯,不容易啊。”
周逸塵靜靜地聽著,沒有插話。
他知道,高建軍這是在跟他交心。
一個是從尸山血海的戰場上走下來的老兵,一個是從信息爆炸的后世穿越而來的靈魂。
兩個人雖然年紀差了二十多歲,但此刻坐在這熱乎乎的土炕上,聊起天來,竟然沒有絲毫的隔閡。
高建軍見多識廣,經歷豐富,說起話來,帶著一股子久經風霜的沉淀。
而周逸塵兩世為人,其格局和眼界,早已超越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
高建軍說的很多管理上的難處,周逸塵往往能一針見血地聽出關鍵,偶爾提點一兩句,都能讓高建軍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
兩人越聊越是投機,頗有些相見恨晚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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