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木匠家住在三隊,離周逸塵的小院隔著小半個村子。
院子里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將一個寬敞的棚子照得亮如白晝。
還沒走近,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桐油和木頭的清香。
“爹!我把逸塵叫來了!”
王小軍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厚棉襖,肩膀上落滿木屑的身影就從棚子里走了出來。
正是王木匠,王福貴。
他看到周逸塵,那張平日里不茍笑的方正臉龐上,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
“逸塵來了啊。”
“王叔。”周逸塵笑著打了聲招呼,目光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投向了院子里棚子里面。
棚子正中央,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一套嶄新的家具。
一張方方正正的八仙桌,桌子旁邊是兩條長凳和兩把靠背椅,線條流暢,做工精細。
最惹眼的,還是那個立在墻邊的大衣柜。
兩扇對開的柜門,上面用最簡單的線條勾勒出幾朵祥云的圖案,古樸又大方。
柜門上還裝著銅制的拉環和鎖扣,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所有的家具都被打磨得光滑無比,表面刷上了一層清漆,不僅防潮防蛀,還讓木頭本身的紋理更加清晰可見,透著一股子天然的美感。
“怎么樣?”王木匠站在一旁,語氣里帶著幾分匠人獨有的自矜。
“這手藝,沒給你丟人吧?”
“王叔,您這哪是沒丟人,您這是給我長臉了!”周逸塵由衷地贊嘆道。
他走上前,用手輕輕撫摸著八仙桌的桌面,觸手溫潤光滑,沒有一絲毛刺。
桌腿和桌面的連接處,用的是嚴絲合縫的榫卯結構,連一根釘子都看不到。
這手藝,放到后世,那絕對是能進紅木家具城當鎮店之寶的水平。
“太好了,王叔,這手藝真是絕了!”
聽到周逸塵發自內心的夸獎,王木匠臉上的笑意更深了,眼角的皺紋都舒展開來。
“你喜歡就好。”
“那還等什么,小軍哥,咱們這就搬!”周逸塵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欸,好嘞!”
王小軍早就等著這句話了。
父子倆加上周逸塵,三個人都是壯勞力,搬一套家具自然不在話下。
“逸塵,你跟我抬桌子。”王木匠指揮道,“小軍,你把那兩條長凳先扛到板車上去。”
“得嘞!”
三人齊心協力,先從最占地方的八仙桌開始。
這桌子用料扎實,分量可不輕。
周逸塵自從八段錦突破到五級之后,力氣見長,抬起來倒也不算費勁。
三人把家具全都搬到板車上,捆好之后這才出發。
板車吱呀作響,在寂靜的村路上留下兩道深深的車轍印。
王木匠走在前面拉著車,周逸塵和王小軍一左一右在后面推著,三個人都沒怎么說話,只有粗重的喘息聲和車輪滾動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快到周逸塵的小院時,遠遠地就看到院門口亮著一盞馬燈。
江小滿和高秀蘭正站在門口,跺著腳,哈著白氣,翹首以盼。
“回來啦!”
看到板車的身影,江小滿眼睛一亮,連忙小跑著迎了上來。
她的臉蛋被凍得通紅,像熟透了的蘋果,呼出的白氣在馬燈的光線下裊裊升騰。
“慢點跑。”周逸塵叮囑了一句。
“快讓我看看!”江小滿跑到板車跟前,也顧不上冷了,扒著車沿,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那些新家具上來回打量,嘴里嘖嘖稱奇。
“哇,王叔這手藝也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