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薇站在身后望著楊珊急匆匆的步伐向著電梯而去,眸光暗了暗,拿著手機撥了通電話出去。
僅是響了一秒鐘便又掛斷了。
隨即跨步上去,拉著楊珊的手,有些規勸之意,“如果我哥真的是在上面談事情,嫂子你這樣沖上去會不會影響不好?”
姜薇的規勸此時在楊珊看來都是偏袒。
偏袒姜臨。
人在質疑一件事情的時候是一定要得到真相的,不然,她質疑的那個點就會像似蛛網一樣布滿四肢百駭,讓人難以喘息。
是不是在談事情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宴會廳里,姜慕晚手機響了一下,隨即又斷掉,見邵從正與人把酒歡,她拿起看了眼。
唇邊笑意,深了又深。
顧江年進來,恰將她這抹笑意收進眼底,心道:小狐貍。
數分鐘前,羅畢一通電話進來告知姜慕晚剛剛做了哪些事情,他聽聞雖說面無波瀾,但心中隱有驚駭。
一個女孩子將世俗里那些骯臟事兒看得如此透徹,并且可以下狠手去做這些事情,就足以證明她的成長環境比別人要臟的多。
姜慕晚不是個干凈的人,她自己也承認。
酒店頂樓;鶯歌燕舞。
十六層,冷氣沖天。
1608房間門口,楊珊拿著房卡稍有些猶豫不決,如果進去姜臨真的是在談事情,那么她此行的目的一定會曝光,并且會引發夫妻矛盾,如果不進去她有心有不甘。
姜薇站在身后,看出了她的猶豫不決,道:“還是先敲門吧!以免尷尬。”
姜薇的話給她提了個醒,楊珊伸手敲了敲房門,經久無人應答。
楊珊看似是有目的而來,可她今日的所有舉動都是被姜薇推著向前的。
她的行動在姜薇的行中一步一步向前。
顧江年曾如此評價姜薇:“是個好苗子,但心不夠狠。”
可今日、這個好苗子,心狠了起來。
她站在姜慕晚身側,看到了心狠手辣扔掉包袱的好處,于是、自己也逐漸的成為了那種人。
楊珊敲門,等了許久都未有人開門,于是,拿起卡片,開了房門。
霎時,光裸著的二人映入眼,房間內,衣衫落滿地,二人交織著,整個現場,給人一種事后的錯覺。
莫說是楊珊,就連姜薇都震驚了,她想到了姜慕晚會有手段,但沒想到姜慕晚的手段這么骯臟。
這么不堪。
她用人性用欲望編制出了一場盛大的陰謀。
這場陰謀將她所有的對手都規劃了進去,姜臨、華亞、楊珊。
她將這三人一網打盡。
何其高超?
不費一兵一卒就將敵軍悉數瓦解。
姜薇的心狠狠的咯噔了一下,她想,倘若當初她選擇不與姜慕晚同行,那么此時會是什么下場?
姜慕晚的這一招叫,以彼之道還之彼身。
歷史總是相似的。
楊珊當年做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今日悉數都回報到了她自己身上。
中國有句古話叫,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人在做天在看。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回,不信抬頭看,蒼天饒過誰。
楊珊啊!報應。
憤恨,怒火,等種種情緒在楊珊的眼眸中上演,她像個暴怒的獅子見了獵物,此時恨不得沖上去撕咬僵在床上的二人。
當真如那些豪門闊太所,男人這個東西向來是狗改不了吃屎的。
他能出軌第一次,也能出軌第二次,品性,決定一切。
清醒著的人遠遠望去,只覺得這間屋子疑點重重。
而暴怒著的人被情緒填滿了腦子,思及不了其他。
憤怒已經占據了楊珊的所有情緒,她邁步上前,欲要去撕扯這對狗男女,卻被姜薇拉住:“嫂子,你現在上去撕扯,萬一哥醒來找你算賬怎么辦?你好不容易做到這個位置上。”
見楊珊不聽,她再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你坐在姜家夫人的這個位置上,其他人都不能登門入室,但你今天要是鬧出了動靜,我哥這么愛面子的人一定不會容忍,姜慕晚在上面顧瑟吹笙宴請賓客,來的都是c市有頭有臉的人物,你今日要是在下面鬧出了什么舉動,不是正中她下懷嗎?你想想父親。”
“你想想司南,”見人不動,姜薇下了一劑猛料。
姜老爺子在什么環境下被人帶走的想必她沒忘記。
往事歷歷在目,倘若歷史一定要重演,那么也不該是在這種場合上。
楊珊前行的動作頓住了,無疑,她將姜薇的話聽進去了。
站在門口狠狠的吸了口氣,而后轉身憤然離去。
姜薇遠遠看著,都只覺得楊珊正在氣的渾身發抖。
姜薇腦海中一時想起姜慕晚在頂層同自己說的話:帶她去看,但不能讓她進去撕逼
彼時姜薇是疑惑的,可此時才切切實實的明白,如果楊珊踏進去一步、將二人弄醒了,引發了輿論,那么華眾的股票必然會下跌,到時候受害者是誰?是姜慕晚。
他要收拾姜臨華亞與楊珊三人,但又不讓自己承擔風險,這個女人的頭腦何其厲害?
她捅了別人一刀,還不讓血流到自己家門口來。
將自己摘的一干二凈。
姜薇也楊珊離去之后,羅畢與人從另一間房出來,將昏迷不醒的華亞與姜臨二人分開。
外人氣的火冒三丈,當事人卻昏迷不醒不知發生了何事。
對付華亞,姜慕晚有的是手段。
這夜、宴會散場,姜慕晚將一眾客人送走已經是十一點的光景。
直至最后一個人離去,邵從邁步前來在她耳邊道:“都辦妥了,楊珊來過,但只在門口。”
“華亞和姜臨此時尚未清醒。”
邵從說著,將文件袋遞了過來:“這是照片。”
姜慕晚點了點頭,提著裙擺向著點電梯而去:“你跟付婧跟我來。”
“顧董應該在樓下等您,”他乘坐電梯上來時,恰好見顧江年下去,往常宴會,即便是君華自家的,顧江年都會提前離場,唯獨今日,姜慕晚的場子,他堅持到了最后。
在場的人,不免有人接頭交耳交談著的。
“恩、”慕晚應了聲,朝他們擺了擺手,示意她們跟上。
――――停車場―――――
蕭禮從宴會場下來準備驅車離開時,猛的見自己車引擎蓋上凹進去了一塊。
驚愕住了。
呆愣著站在車前,迷蒙了一陣兒,隨即看了看天花板,見上方完好無損也不像是有什么東西落下來砸了似的。
“發生了什么?”他喃喃開口。
半夏一直坐在車里,只因記著姜慕晚的話,聯系白色車主進行賠償,見了蕭禮站在車前,本能的第一反應是推門下車。
剛站穩,只聽顧先生站在蕭禮身后,悠悠開口:“想跟你說來著,我砸的。”
蕭禮………….
他回眸轉身,望著顧江年,疑惑道:“我那么多豪車你不砸,今兒開個破一系出來被你看上了?”
還不待顧江年開口,他又問:“我跟你有仇?”
“意外,”顧江年面不改色,看了眼站在車旁的半夏,眼神示意她進車里等著。
蕭禮明顯不信:“那您這意外還挺有水準的。”
這么個大窟窿砸下去還砸的挺勻稱。
雖疑惑,但蕭禮也未曾再追問。
顧江年站在身后,仍舊是面不改色的恩了聲。
繼打架看門之后又給人背起了鍋。
“要我賠?”他冷聲詢問。
“不敢。”
一個破一系,他要真讓顧江年賠,指不定這人能給他扔個三十來萬的現金打他的臉。
回頭他是要還是不要?
顧江年伸手從口袋里摸出煙盒,燃了根煙,隨即將煙盒扔給蕭禮,后者伸手接過,亦是燃了根煙。
顧江年倚著車身、一身黑色西轉扔進了車里,只著一件白襯衫在身,袖子高高推起,露出健碩的小臂,遠遠望去只覺得這人有幾分二世祖的氣質。
蕭禮與之同樣的動作,倚在自己車身上抽著煙,抬眸望著顧江年,悠悠道:“出去喝一杯?”
“平常應酬喝少了?”
顧江年下了應酬桌,可能是滴酒不沾。
無別的,典型喝酒喝多了。
蕭禮聞,笑了笑:“所以呢?你今兒跟個望妻石似的等在這里是在等姜妹妹?”
顧江年聽聞姜妹妹這三個字,眉頭不自覺的緊了緊,落在蕭禮身上帶著幾分不悅:“什么姜妹妹?”
“那是?宋妹妹?”蕭禮向著揶揄道。
顧江年抬手吸了口煙,目光不知是第幾次落在了電梯口,吞云吐霧時沒什么情緒的望著蕭禮了冷嗤了句:“占老子便宜?”
蕭禮笑了笑,吊兒郎當開口:“哪兒能啊!真要
顧江年抬眼,漫不經心的睨了眼人家。
帶著幾分涼颼颼的警告。
“姜慕晚當你閨女,你敢要?”
什么叫殺人誅心?顧江年用一句話就把蕭禮摁到地上摩擦了一番。
姜慕晚當他個閨女,他不敢要。
不僅不敢要,還要躲的遠遠的。
姜臨還不夠慘嗎?
他還要去參合一腳。體驗一把姜臨的痛苦?
大好日子不過了?
他覺得人生太過枯燥無聊了?
“宋家現在可謂是首都的頭等功臣,宋老爺子為人處世之道我再活一輩子都不見得能與之聘比,你丈母娘手中的科研項目,關乎國之大計,這個關頭,恰好碰上選舉換屆,科研成果在前,便是這任的功勞,科研成果在后,便是下一任的功勞,原定九月份的結果,怎么著也該是下一任的囊中物,可六月初先發射了一波,將功勞分成了兩份,一人一半,如此之舉無疑是在告訴天家人,他誰也不站。”
蕭禮最近在開辟首都市場,待在c市的時間,少之又少。
混跡在首都那個場子久了什么流蜚語沒聽過?
首都那群商人在提及宋家時,無一不嗔嘆老爺子行的正立得直。
全家人醉心科研不參與政.治斗爭。
任由是誰都拿他們沒辦法。
“你陰嗖嗖的把人姑娘拐走了,不怕人家知道了回頭來找你算賬?”蕭禮伸出手在半空中點了點煙灰,有那么幾分小幸災樂禍。
“你很高興?”顧江年隔著煙霧都能看見他臉上那神采奕奕的表情。
蕭禮倒也絲毫不掩藏自己的想法,點了點頭道:“很期待。”
他異常想知道顧江年跟宋家若是對上了,就姜慕晚那種心狠手辣又沒心沒肺的女人會站在哪一邊。
是顧著生養她的宋家,還是想著顧江年?
“換句話來說,與其說我期待宋家來找你麻煩,不如說我跟更期待姜慕晚會如何選擇。”
前一句話,對顧江年沒什么殺傷力,他素來不是一個畏首畏尾的人,麻煩來了解決麻煩就是了。
可姜慕晚的選擇,讓他頭痛,更或者,讓他覺得沒有底氣。
將期望落在姜慕晚身上、這種賭博,風險太大。
與其說風險大,不如說他深知自己沒有勝的可能,他與宋家,若是有二選一的情況,姜慕晚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宋家。
毋庸置疑。
也無須多想。
電梯內,邵從疑問聲響起:“為什么不讓楊珊跟姜臨撕起來?”
姜慕晚望著電梯上跳動的數字,溫溫開腔:“華亞以為c市跟首都一樣是個講武德的地方,一切都在明面兒上交易,倘若今日之事,楊珊跟姜臨撕起來了,那跟一切放到明面上交易的首都有何區別?不撕、才能讓她長記性。”
“你想讓她受挫?讓楊珊替我們去收拾她?處在被動位置從而知道自己是什么斤兩?”付婧從姜慕晚的話里捕捉出了有用信息。
望著姜慕晚的目光帶著幾分打量,后者笑了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才有的玩兒、不是嗎?”
“高,”邵從心服口服:“處在主動位置上,楊珊玩兒不過華亞,老大你是想把她們推到一個平等的位置上讓他們唱戲。”
“再者、要是撕起來了,姜臨現在好歹還在華眾,動蕩了股票,虧的還是我們自己。”
姜慕晚站在電梯里,用平淡的話語替他們答疑解惑,消瘦而又挺拔的背脊給人一種俯瞰蒼生的高傲。
讓人僅是望著,都不得不敬仰。
“別小看了華亞,讓達斯風控做好準備,華眾的股票跌了就大量購入,”一個在首都跟自己不相上下的女人即便是離了首都也夠讓她頭痛幾天。
姜慕晚從不否認華亞的能力。
但這商場,向來只能一方獨大。
“華亞會有后手?”付婧愕然。
“一定,”姜慕晚萬分肯定開腔。
停車場內、電梯聲響在二人的談話中細微響起,顧江年伸手將手中半截香煙丟在地上。抬腳碾滅,冷呵了聲:“閑的?”
蕭禮聽聞這二字,唇邊笑意更深了幾分。
他對顧江年,還是有那么幾分了解的。
這人若是有足夠的自信就不會說這話。
腳步聲漸起,蕭禮側眸,見姜慕晚踩著高跟鞋跨步而來,余光瞥了眼顧江年的面色,亦是伸手將手中的半截煙頭丟在地上,抬腳碾滅,嘆息了聲,悠悠吟詩:“郎如落花隨流水,妾如流水飄落花。”
他起身,將身子從車邊抽離,跨步繞至駕駛座時,又道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姜慕晚走進,便聽見蕭禮在這裝腔作勢的吟詩,停了步伐,笑問道:“蕭總這是被人甩了?”
蕭禮聞,樂了,睨了眼臉色黑如鍋灰的顧江年,笑道:“差不離了。”
“蕭總節哀,人姑娘估計是想通了,想好好過日子了,”姜慕晚接過他的話,順嘴來了這么一句。
將蕭禮給懟了回去。
開口就罵他?
“你這-------------。”
“還不走?”
蕭禮張嘴,準備懟回去、顧江年冷聲甩了兩個字出來,阻了他的話。
蕭禮的車從姜慕晚跟前呼嘯而過時,她才看見白色寶馬引擎蓋上的洞,愣了一秒,望向顧江年,見人面色陰黑,有些疑惑。
“他那車--------?”姜慕晚望著顧江年欲又止。
“人家不缺我們那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