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語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奴婢不清楚,但是以前府中也來過名醫,都說治不好。”
沈灼華想也是,要是大夫那兒還有辦法,老太君怎會走到選擇沖喜這一步。
想起聞憬忍痛的模樣,沈灼華覺得他有些可憐。
而這個可憐人現在是她的夫君,沈灼華又有些憂愁。
正想著,煎藥的稚語忽然也嘆了口氣。
沈灼華問:“是這藥有問題嗎?”
稚語搖搖頭,“奴婢是在愁,一會兒怎么讓少爺喝藥。”
“少爺不愛喝藥,有時老太君逼他喝,他便說府中現在不如從前,不必再為他浪費銀子在名貴藥材上了。”
沈灼華皺皺眉,問:“夫君的月例也不夠買藥嗎?”
“原是夠的。”稚語說,“可經常會有人來府里鬧事,要少爺為他們的兒子兄弟償命,少爺還會拿銀子安撫。”
沈灼華問:“鬧事的人經常來嗎?”
稚語道:“去歲時常來,之前有一次少爺發了脾氣,加上銀子一次次發下去,就不常來了。”
“但是也有人不要銀子,就要親人的命,那少爺怎么有辦法呢?這樣的人最近偶爾也會來,少爺漸漸地也不再見了,只是每一次少爺都知道他們來過。”
沈灼華的目光掠過緊閉的房門,輕聲說:“兩軍交戰,勝敗乃兵家常事,怎能都怪他。”
稚語也不懂,“奴婢也是這樣想的,可少爺從前的友人都不來看他,霽姐姐說他們是在怪少爺讓很多人都死了,還有表小姐……”
她猛然住了嘴,偷偷看沈灼華一眼,“總之奴婢也不懂。”
沈灼華沒有注意到她說的人,只是在想,錢也沒有,夫君又處境艱難,以后這日子她可怎么過。
幸好,不是妹妹嫁過來。
聞憬醒來時,屋內有藥湯散發出來的味道。
他抬袖遮了一下窗外投進來的日光,有些遺憾。
又是沒死成的一天。
視線落到桌上,放了一張紙條,上面的字清雋但有力。
“夫君,醒來后若還是不適,可差人喚我。”
沒有落款,光看稱呼便知道是誰。
高燒時他隱隱有感,有人在揉捏他的傷退,那雙手很柔軟,卻能減輕他的疼痛。
正盯著紙上的字,臥房門被不客氣地推開,白月舟不請自來。
“聽說你發熱了,不會是你自己故意的吧?我還想邀你明日去游湖呢。”
聞憬將那張紙放下,“不去。”
白月舟:“為何?我新得一搜畫舫,可漂亮了,你看過后說不定會覺得活著挺好。”
聞憬道:“明日新娘子回門。”
白月舟像沒聽懂,“什么?”
聞憬看起來好脾氣極了,“你現在從湖里跳下去,投個讀書人家的胎,問他回門兩個字怎么寫,是什么意思。”
白月舟道:“你最好別舔嘴唇,當心被自己毒死!”
聞憬沒理會他,只是看著白日的景色想,明日之前是死不成了。
也不知道后天有沒有太陽。
另一邊,沈灼華并不知道她的新夫君正盤算著去死。
更不知道聞憬突然發了善心要陪她回門這個壞消息。
老太君叫了永安堂的大夫來,叫她也過去把把脈,看看身體是否需要調理。
她琢磨著,要是來的是見過她的人,該如何應對。
沈灼華到時,府中的女眷幾乎都在。
聞桃笑意溫柔地上來挽她的手,“嫂嫂來了,咱們都瞧完了,嫂嫂快來讓大夫把把脈。”
顧蘭芝也笑道:“聽說葉大夫同阿蓁你姐姐相熟,今日也是有緣了。”
那笑容,分明就不懷好意。
那邊的大夫回過頭,一見到沈灼華便愣住了。
“灼華……?”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