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憬的眼中滿是笑意,“我可沒這么說,真要說起來的話——”
他伸手環過沈灼華的腰,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
“我求之不得,深感榮幸。”
沈灼華看了他一會兒,覺得臉還想沒有那么熱了才說:“這不是挺會說話的嗎。”
聞憬:“嗯?”
“之前嘴像淬了毒一樣。”沈灼華道,“我都怕你舔一下嘴唇把自己毒死。”
聞憬笑出聲來,忽然一低頭,很輕、很快地吻了一下沈灼華的唇。
沈灼華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愣住,還在呆著,就見聞憬又笑起來。
“那現在灼華也淬了毒了。”
沈灼華回過神來,身體比腦子更先行動,抓著聞憬的肩抬頭就吻了回去。
聞憬似是并不驚訝她的回應,但也任由沈灼華先主動了一會兒,等感覺到沈灼華想要拉開距離時,他伸手不太用力地按住沈灼華的后頸,又將人拉了回來。
就這樣變成了一場兩情相悅的吻。
擔心聞憬的腿不能久站,也怕一會兒有奴仆路過,沈灼華好不容易從滿身熱氣中恢復一點清醒,拍了拍聞憬的背。
人卻沒反應,于是握成拳又捶了兩下。
聞憬又破功笑出來,放開沈灼華,聲音有一些嘶啞,“灼華力氣漸長。”
沈灼華的臉頰紅著,眼睛卻還盯著聞憬,“以前沒嫁人時我還想過,與夫君親近是什么感覺,原來是這樣的。”
“怎樣的?”聞憬眸光微沉,故意追問,“說來聽聽。”
沈灼華不上當,“你難道不知道?我又不是親的石頭。”
風中有什么緩緩飄落,沈灼華略微踮腳,從聞憬的發頂拈下一片東西。
是垂絲海棠花被吹落的花瓣。
她看了看花瓣,又去看聞憬。
聞憬喉頭滾動,壓下眼中微光,牽過沈灼華的手。
“走吧,回去了。”
沈灼華將那片花瓣收進袖中,挽住聞憬的胳膊。
“你近日走路好像又順暢了許多。”沈灼華同他聊起天,“剛才站了許久,腿疼嗎?”
聞憬道:“不疼,你莫擔心。”
沈灼華提起他的腿,心情便有些低落,“既然都能到這種程度,是不是也有恢復從前的可能?不若這幾日再請大夫來看看。”
聞憬側頭看她,隨后拉起她的手,摩挲過她細長的手指。
“比之前已經是預期之外了,若是我一年多時間就能再次健步如飛,豈不是對雙腿本就健全的人不公?他們想到自己騎馬走路還不如一個瘸子,心中多難過。”
沈灼華無,“什么歪理。”
她知道聞憬是在安慰她,可明明傷了腿的是他自己。
聞憬道:“我知你心中所想。”
他的聲音柔和,“但事已發生,人能所做不過是盡力挽救,否則怎會說時也命也?我聽你的話不自苦,灼華,你也莫苦。”
沈灼華低頭看他牽著自己的手,“這本來是拉弓射箭的手。”
“那日不也一樣用箭救你了。”聞憬笑道,“怎么,這雙手換去寫字,灼華就不喜歡了?”
不等沈灼華回答,他就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
“也是,酷吏聽著哪有大將軍好聽。”
沈灼華看他一眼,“我可沒這么說,而且你去考大理寺,怎么就要做酷吏了。”
聞憬道:“這就說不一定了,我在戰場時拷問敵人的手段,說出來怕嚇到你。”
“我教訓夫君的手段說出來也怕嚇到你。”沈灼華白了一眼,捻起他手背上的皮肉輕輕扭了一下,“聞卿時,你有沒有聽說過海棠巷沈灼華的大名?”
聞憬笑著,也沒有求饒,任由她動作。
怎么沒有聽過呢?在他還意志消沉的時候。
祖母和嬸嬸們說著那沈二姑娘的八字多么好,與他多么般配。
至于家里那沒能力的爹、扛不起事的娘,和……
和名聲不那么好聽的、不太被人瞧得上的姐姐,那都不算什么麻煩。
那時他連新娘子都不在乎,又怎么會將她們的這些話聽進耳朵。
可如今想來,那時連耳都沒進的姑娘,卻成了他的妻,將他從每日無止境的死亡沖動中拉出來。
他看著沈灼華,想著想著,便忍不住說出了口。
“還得感謝沈二姑娘的八字。”
沈灼華莫名地看他,“說的什么話,要不是你們家非要因這八字娶阿蓁,我才不會莫名其妙替嫁一場。”
“是。”聞憬也知自己的話說得不合適,連忙道歉。
沈灼華又道:“但是,只要她平安無事,我也愿感激這一場沖喜。”
她看著聞憬,輕輕嘆氣,“不然,我們一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聞憬輕輕“嗯”一聲,幫她理順被風吹過的頭發。
沈灼華想起了妹妹,“那狗蛋真是個奇葩,也不知道阿蓁現在怎么樣了。”
正巧,沈其蓁正在給沈灼華寫信。
那日聊過之后,她暫時沒有再想別的,專心給宗燁出著點子。
宗燁當真開始整頓起寨子來,男人這邊,按照沈其蓁的主意分了編,搞得有模有樣的。
而寨中女人這邊,宗燁也聽沈其蓁的話,交了她一件事。
宗燁和陳硯一起修改了寨中的規矩,其中加重了對毆打妻女的懲罰,并鼓勵婦女們來舉報。
但自從規矩下去后的許多日,都沒有什么人來。
沈其蓁知道這不是因為沒有人受苦,而是苦主不敢、或者不愿說出來。
除了一些女獵戶,其他女人們要在這寨中生存,原本就很難。
沈其蓁便想到另一個問題。
她見到的這些大娘們,無論是進廚房也好,或者種菜犁地,都是手到擒來的。
拒她們自己說,從前村子還在時,一年大半的時間都在干農活,回家之后還要洗衣做飯照顧家人。
也就是說,力氣上她們并不差什么,只是從來都覺得打獵是男人的事,她們沒有學過足夠的技術。